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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茶涼人未散與新蕊的鋒芒（第1頁）

界門的春風帶著料峭的寒意，卻已能吹軟泥土。云姑的身體日漸衰弱，大多時候都躺在暖榻上，望著窗外抽芽的胡楊發(fā)呆。竹屋的藥香比往年更濃，桂兒每天都會煮上一鍋靈草湯，用小勺一點點喂給她，像當年云姑照顧生病的蘇晚那樣。

“銀團的曾孫又叼來金花草了，”桂兒輕聲說，把一小束紫色的花放在云姑枕邊，“它好像知道您喜歡，每天都來送，放在窗臺上，說是能安神?！?/p>

云姑的眼皮動了動，嘴角牽起微弱的笑意。她的視線已經(jīng)模糊，卻能聞到金花草熟悉的清香，像聞到了歲月的味道——那是蘇晚剛到界門時，銀團第一次送來的禮物，也是她們與霧中生靈結緣的開始。

青年端著碗剛熬好的米粥走進來，米粥里摻了些打碎的靈草籽，是白鹿族群特意送來的，說能補氣?！靶∈^帶著學徒們?nèi)ゼ庸替?zhèn)界石了，”他坐在榻邊，舀起一勺粥吹涼，“說今年的霧氣有點不一樣，得提前做好準備?！?/p>

云姑艱難地張開嘴，喝了口粥，米粒的溫熱順著喉嚨滑下，讓她精神了些?！白屗麄儭瓌e怕，”她的聲音輕得像耳語，“界門的風雨……我們都經(jīng)歷過，他們也行?！?/p>

午后，沈青梧的曾孫女又來了，這次帶來的不是畫，是件用胡楊木雕刻的小擺件——兩個老人坐在胡楊樹下煮茶，旁邊蹲著只銀尾鼠，尾巴尖的銀光閃閃發(fā)亮。“太奶奶說，這叫‘茶暖界門’，”她把擺件放在云姑枕邊，“讓您看見它，就像看見蘇晚太奶奶還在身邊?！?/p>

云姑的手指在擺件上輕輕摩挲，摸到兩個老人的輪廓時，眼眶忽然濕潤了。她想起無數(shù)個這樣的午后，她和蘇晚坐在胡楊樹下，煮著茶，看著青年和小石頭打鬧，銀團在腳邊打盹，陽光透過葉隙灑在她們身上，暖得讓人不想動彈。

“周婆婆的養(yǎng)孫女也來了，”桂兒扶著位老嫗走進來，老嫗手里捧著個布包，“她說帶了您愛吃的芝麻酥?！?/p>

老嫗打開布包，芝麻的香氣彌漫開來：“這是按我太婆婆的方子做的，她說當年您總夸她的芝麻酥夠香夠脆?！彼兆≡乒玫氖郑请p手已經(jīng)枯瘦如柴，卻依舊帶著溫度，“太婆婆說，您和蘇晚姑娘是界門的菩薩，護了咱們一輩子，咱們記著這份恩?！?/p>

云姑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像是在回應她的話。她這一生，聽過無數(shù)贊美的話，卻覺得此刻的“記著”，比任何稱頌都珍貴——被人記著，被人念著，就是守護最好的回報。

傍晚，霧中忽然傳來熟悉的鳴叫聲，是蝶鳥族群。它們的翅膀在暮色中泛著金輝，嘴里都叼著片發(fā)光的靈草葉，落在竹屋的窗臺上，像排小小的燈籠。

“它們是來給您祈福的，”桂兒望著窗外的蝶鳥，“銀團說，靈草葉能聚氣，讓您舒服些?！?/p>

云姑望著那些發(fā)光的葉片，忽然想起蘇晚走的那天，也是這樣的金光照滿了竹屋。她知道，自己該去見蘇晚了，去告訴她，孩子們都長大了，界門很好，不用再牽掛。

她示意青年把她扶起來，靠在榻上，又讓桂兒取來那個編了一輩子的同心結。結上的絲線已經(jīng)有些褪色，卻依舊堅韌，纏繞著她和蘇晚的頭發(fā)，纏繞著無數(shù)人的牽掛。

“把這個……給桂兒，”她把同心結放在桂兒手里，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以后……界門就靠你們了……記住，守界不是守石頭，是守人心……人心暖了，界門就……永遠不會冷……”

桂兒握著同心結，淚水打濕了紅繩：“云姑奶奶，您放心，我們記住了，一定守好界門，守好人心?！?/p>

夜里，云姑的呼吸漸漸微弱。青年和桂兒守在榻邊，聽著她最后的囈語，大多是些瑣碎的事——“蘇晚的藥該換了”“青年的衣服破了個洞”“小石頭又忘了喂銀團”……像在交代未完的家事。

當?shù)谝豢|晨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時，云姑的眼睛永遠閉上了，臉上帶著安詳?shù)奈⑿?，手里還攥著半塊芝麻酥，像個得到滿足的孩子。

竹屋的陶爐上，那壺茶已經(jīng)涼了，卻依舊冒著淡淡的熱氣，像在訴說著未盡的話語。

云姑被葬在蘇晚的身邊，兩株小小的金花草在墳頭相依相偎，春風吹過，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像兩位老人在低聲交談。青年把她常用的茶罐放在墳前，里面裝滿了新采的野菊，是桂兒特意去霧中采摘的。

鎮(zhèn)上的人都來了，阿桂的后人帶來了最好的桂花糕，李藥婆的重孫女帶來了安神的草藥，沈青梧的曾孫女帶來了幅《雙姑守望圖》，畫中蘇晚和云姑并肩站在界門旁，望著人間的煙火，笑容溫暖。

“她們沒走，”小石頭望著墳頭的金花草，輕聲說，“就像這兩株草，根扎在一起，永遠守著界門。”

桂兒握緊手里的同心結，走到界門旁，將結掛在最顯眼的地方。紅繩在春風中輕輕晃動，與蘇晚的守界令遙相呼應，金光與紅光交織，像道溫暖的屏障。

她轉(zhuǎn)身面對新收的學徒們，聲音清亮而堅定：“從今天起，我們就是界門的新守護者。記住云姑奶奶的話，守界就是守人心，讓人心暖起來，讓界門永遠不冷?！?/p>

學徒們齊聲應和，聲音在界門上空回蕩，像初生的朝陽，帶著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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