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城的城門在身后緩緩關(guān)閉,門軸轉(zhuǎn)動的“嘎吱”聲里混著雪水融化的滴答聲。林凡站在城樓上,看著最后一縷夕陽掠過鎮(zhèn)魔碗所在的雪山主峰,將那片蒸騰的蒸汽染成金紅色。小金蜷在他臂彎里打盹,翅膀上的火焰已經(jīng)收得只剩層淡淡的光暈,像裹了層蜜蠟。
“林大人,鍋里的羊肉湯該好了?!背鞘氐穆曇魪臉翘菘趥鱽恚瑤е裳蛉獾碾?。他手里端著個粗瓷碗,湯面上浮著層油花,撒著翠綠的蔥花,“剛從地?zé)岷幽沁叴蛄送皽厮?,燒出來的湯格外鮮?!?/p>
林凡接過碗,指尖觸到陶碗的溫?zé)幔宦放叫睦?。他低頭喝了口湯,滾燙的暖流滑過喉嚨,驅(qū)散了最后一絲寒氣。城守在他身邊坐下,粗糙的手摩挲著碗沿:“您說,這雪真能全化了嗎?”
“會的?!绷址餐h處漸漸暗下來的雪山,“地?zé)岷拥乃呀?jīng)開始往城外的河道流了,等冰面徹底化開,就能引水灌溉,明年開春,地里就能種上青稞?!彼麖膽牙锾统瞿菈K暗紅色的“坤”字鱗片,鱗片在暮色中泛著溫潤的光,“您看這個,鎮(zhèn)魔碗的力量已經(jīng)順著地脈傳開了,過不了多久,連最深的冰縫都會冒出熱氣?!?/p>
城守湊近看了看,突然往林凡手里塞了個布包:“這是老婆子做的青稞餅,您帶在路上吃。聽小金說,你們還要往南去?”
“嗯,去看看南境的水患?!绷址矊⒉及M懷里,餅的溫度透過布料滲出來,和鱗片的暖意融在一起,“這邊的陣法暫時穩(wěn)住了,但雪魔的巢穴沒徹底清干凈,還得麻煩您多派些人徹底。”
“您放心!”城守拍著胸脯,“我已經(jīng)讓小伙子們輪流守著地?zé)岷?,發(fā)現(xiàn)一點黑影就放信號箭。再說了,有您留下的火符,就算來再多雪魔,咱們也能應(yīng)付?!?/p>
夜色漸濃,冰封城的燈籠一盞盞亮了起來,在雪地里映出暖黃的光暈。林凡抱著小金走下城樓,雪狼已經(jīng)在城門口等了許久,見他出來,興奮地甩了甩尾巴,鼻尖蹭了蹭他的手心。
“走了?!绷址卜砩侠潜?,小金展開翅膀飛到他肩頭,“往南走,去青水鎮(zhèn)?!?/p>
雪狼長嚎一聲,四蹄踏雪,朝著南方奔去。越往南走,積雪越薄,到了后半夜,路面上已經(jīng)能看到裸露的泥土,黑色的土地上印著串串蹄印,像幅寫意的畫。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時,他們遇到了一群遷徙的候鳥,灰撲撲的翅膀劃破晨霧,發(fā)出“嘎嘎”的叫聲。
“是往青水鎮(zhèn)方向飛的?!毙〗饛乃珙^抬起頭,打了個哈欠,“聽說那里的河灣是候鳥的中轉(zhuǎn)站,每年這個時候都有好多鳥?!?/p>
林凡順著鳥群的方向望去,遠處隱約能看到片波光粼粼的水域,水色渾濁,顯然是剛解凍的樣子??拷瞬虐l(fā)現(xiàn),那不是自然形成的河灣,是片被洪水沖出的洼地,渾濁的水里漂浮著折斷的樹枝和草屑,幾個穿著蓑衣的農(nóng)人正站在水邊發(fā)愁。
“這位小哥,打聽下,這里就是青水鎮(zhèn)嗎?”林凡勒住雪狼,翻身跳下。
農(nóng)人們轉(zhuǎn)過身,臉上沾著泥點,手里拿著簡陋的漁網(wǎng)。其中一個年長的嘆口氣:“是啊,這里就是青水鎮(zhèn)……前陣子雪化得太急,上游的冰棱全沖下來了,把鎮(zhèn)子?xùn)|邊的田都淹了?!彼噶酥高h處的房屋,不少屋頂還浸在水里,“糧食囤在閣樓里,倒是沒被淹,可這地泡在水里,春耕怕是趕不上了。”
林凡蹲下身,掬起一捧河水,水涼得刺骨,里面混雜著細小的冰碴。他運轉(zhuǎn)水行靈力探入水中,能感覺到股躁動的能量——不是魔氣,是冰雪消融時過于旺盛的水汽,加上地脈的陽氣突然上升,陰陽相激才引發(fā)了洪水。
“這水退得掉嗎?”小金落在他身邊,翅膀掃過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
“難哦?!绷硪粋€農(nóng)人搖著頭,“鎮(zhèn)上的老人說,這是‘倒春寒’引發(fā)的‘冰汛’,水底下沉著好多冰疙瘩,不把那些冰清干凈,水流不暢,怎么也退不了。”
林凡望向水底,果然能看到些暗藍色的影子,是沒融化的冰塊,最大的那塊像座小房子,堵在河道轉(zhuǎn)彎的地方。他站起身,拍了拍農(nóng)人的肩膀:“別怕,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