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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鐵爐熔雪梅釀傳香（第1頁）

立春的風(fēng)帶著融雪的潮氣，吹進(jìn)北境的鐵匠鋪。阿吉正掄著大錘鍛打塊銀鐵料，火星濺在地面的融雪上，“滋啦”一聲化成白霧。鐵匠鋪的角落堆著新收的鐵料，泛著青灰色的光，是鎖龍關(guān)商隊剛送來的，比去年的隕石鐵更沉實。

“安哥，這料能打二十把犁鏵，”阿吉擦了把臉上的汗，年輕的臉上沾著鐵屑，“狼山部落開春要墾五十畝荒地，等著用呢?！彼噶酥笁堑你y鐵桶，“趙丫姐要的藥碾子也快好了，邊緣磨得光溜，保證不硌手?！?/p>

林安正在檢查新打造的酒曲模具，模具是用銀鐵做的，上面刻著梅花圖案，是阿吉照著暖房里的梅花刻的，花瓣紋路清晰得能數(shù)出瓣數(shù)?！斑@模具好用，”他用手指拂過花紋，“等會兒讓阿依娜試試，用它做的酒曲，說不定能帶著梅香?！?/p>

暖房里，阿依娜正和婦人們忙著蒸谷米。新收的北境谷米泛著珍珠白，倒進(jìn)銀鐵蒸桶里，蒸汽騰起，混著梅枝的清香，漫過暖房的木窗。“薩滿說用梅花瓣泡水和曲，釀出的酒會有花香味，”她往米里撒著曬干的梅花粉，指尖沾著粉白的末子，“等釀好了，先給寒潭堡的張嬸捎去，讓她配著麥餅吃?！?/p>

趙丫提著藥簍走進(jìn)來，簍里裝著剛挖的北境黃芪，根莖粗壯，帶著泥土的濕氣。“白靈嬸嬸的信上說，用銀鐵藥碾子碾藥比石碾細(xì)，”她把黃芪放在剛做好的藥碾子里，輕輕轉(zhuǎn)動碾輪，“你看這粉末，細(xì)得能飄起來，熬藥時藥效出得更透?！?/p>

李石扛著把新犁鏵往馬車上裝，犁鏵的刃口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映得他臉上發(fā)亮?！鞍⒐耪f這犁鏵比去年的沉半兩，”他拍著犁柄上的防滑紋，“握著更穩(wěn)當(dāng)，翻凍土?xí)r省勁！等會兒我去試試，保準(zhǔn)一天能翻三畝地！”

晌午的日頭暖起來，融雪順著鐵匠鋪的屋檐往下滴，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洼。阿依娜端來剛蒸的蕎麥糕，用銀鐵盤盛著，糕上淋著梅蜜——是用暖房里的梅花和北境蜂蜜熬的，琥珀色的糖漿里浮著細(xì)小的花瓣。

“嘗嘗這個，”阿依娜把一塊糕遞到林安手里，指尖的溫度透過銀鐵盤傳來，“放了三天梅蜜，甜里帶點酸，像寒潭堡的梅子醬?！?/p>

林安咬了一口，蕎麥的清香混著梅蜜的甜潤在舌尖散開，暖得人心里發(fā)顫。他看著阿依娜發(fā)間的銀鏈，鏈墜是顆銀鐵梅花，是阿吉照著暖房里的第一朵梅花打的，花瓣邊緣被摩挲得發(fā)亮?！斑@梅蜜真好，”他含糊地說，“等釀成酒，肯定更香?！?/p>

婦人們都笑了起來，一個黑石部落的婦人打趣道：“首領(lǐng)和安哥釀的酒，該叫‘梅緣酒’才對，聽著就喜慶！”阿依娜的臉頰瞬間紅了，像暖房里剛綻開的梅花，慌忙轉(zhuǎn)過身去添柴，肩膀卻忍不住輕輕晃動。

傍晚的鐵匠鋪還在忙碌，阿吉正在給犁鏵淬火，銀鐵浸入冷水的瞬間，白霧騰空而起，映得墻上的影子忽明忽暗。林安坐在爐邊的石凳上，看著阿吉專注的側(cè)臉，忽然想起剛認(rèn)識他時，這孩子還只會用石斧劈柴，如今卻成了能獨(dú)當(dāng)一面的鐵匠，心里不由得生出幾分欣慰。

“安哥，”阿吉淬完火，用布擦著犁鏵，“鎖龍關(guān)的老鐵匠說，開春要帶些徒弟來學(xué)打銀鐵，讓我當(dāng)師傅呢?！彼穆曇衾飵еc緊張，又藏著些驕傲，“我怕教不好……”

“你能行，”林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打的農(nóng)具又結(jié)實又好用，比老鐵匠多了份巧勁。再說，教徒弟不只是教手藝，還要教怎么把鐵用在正地方——像你打的藥碾子、酒曲模具，比兵器更金貴?！?/p>

阿吉重重地點頭，眼睛亮得像爐火，握緊了手里的小錘，仿佛握住了沉甸甸的責(zé)任。

暖房里的酒曲已經(jīng)做好了，用銀鐵模具壓出的梅花形狀整齊劃一，擺放在竹匾里，像片縮小的梅林。阿依娜正往酒曲上撒著梅粉，月光透過木窗落在她身上，紅棉襖的衣角泛著柔和的光。

“明天就能下缸了，”她抬頭看向走進(jìn)來的林安，手里還捏著塊沒成型的酒曲，“薩滿說要選個晴天，讓太陽曬過缸口，釀出的酒才不容易壞?！?/p>

林安走到缸邊，缸是新燒的陶缸，內(nèi)壁貼著層銀鐵片，是阿吉的主意，說這樣能防腐?！昂侗さ牧险f，釀酒和種地一樣，得有耐心，”他用手指敲了敲缸壁，聲音悶悶的，“等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出好酒。”

阿依娜把捏碎的酒曲撒進(jìn)缸里，粉末落在銀鐵片上，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暗染漆劤闪耍彼穆曇糨p輕的，像落進(jìn)缸里的梅粉，“我們在暖房里擺宴，請黑石部落、狼山部落的人都來喝，還要請鎖龍關(guān)的商隊捎些給寒潭堡，讓他們也嘗嘗北境的梅香?！?/p>

林安點頭，看著月光下的梅枝，枝椏上已經(jīng)鼓起了小小的花苞，像去年剛從寒潭堡帶來時的模樣，卻更壯實了些。他忽然覺得，這暖房里的梅花、鐵匠鋪的銀鐵、缸里的酒曲，都像他們共同種下的希望，在北境的土地上，慢慢長成了想要的模樣。

夜深時，鐵匠鋪的爐火漸漸弱了，只剩下炭火在爐膛里發(fā)紅。暖房里的酒缸安靜地立著，銀鐵片反射著月光，像鋪了層碎銀。林安和阿依娜并肩走在回帳篷的路上，融雪在腳下“噗噗”作響，遠(yuǎn)處的冰川泛著淡藍(lán)的光，像塊沉睡的玉。

“你說，”阿依娜忽然停下腳步，抬頭望著滿天的星，“等我們老了，這些銀鐵農(nóng)具會不會傳給孩子們？暖房里的梅花會不會長得比房還高？”

林安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涼，卻帶著梅蜜的甜香?！皶?，”他輕聲說，“就像寒潭堡的谷種傳到北境，北境的酒曲傳到寒潭堡，我們的故事，也會跟著這些東西，一年又一年，傳下去?！?/p>

風(fēng)還在吹，帶著融雪的潮氣和淡淡的梅香，像首溫柔的歌。鐵匠鋪的余燼還在發(fā)熱，暖房的酒缸還在醞釀，屬于他們的日子，在這片被銀鐵和梅花浸潤的土地上，正慢慢發(fā)酵，變得越來越醇厚，越來越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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