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43章 界域流火（第1頁）

共生二年的秋日用一場罕見的流星雨拉開序幕。望穹鏡外的新星域突然降下無數(shù)火流星，拖著金紅色的尾焰劃過天際，落在百域星絡(luò)的軌跡上，像給星網(wǎng)綴上了串燃燒的珠子。

“是‘界域流火’！”觀星師捧著星軌圖，手指因激動而發(fā)顫，“古籍說這是百域靈氣交融的征兆，流火落處，會生出能連通各界的‘星橋草’！”

話音未落，地脈湖的水面突然炸開朵火蓮，流火墜在湖中央，濺起的水珠在空中凝成星橋草的虛影——葉片如拱橋，花瓣似星軌，根莖纏著淡淡的萬緣印。鐵蛋剛要跳下去撈，卻被清玄仙尊攔住：“流火帶著百域的雜氣，凡體碰不得?！?/p>

果然，流火接觸水面的地方，同心蓮的花瓣開始卷曲，原本紅白交融的蓮心竟分出涇渭分明的兩色，像是被強(qiáng)行扯開的絲線?！安粚?！”占星師突然指著望穹鏡，鏡中流火的尾焰里竟纏著絲黑氣，與蝕戾草最初的紋路同源，“這流火……被舊痕污染了！”

消息傳到新界門時，赤羽正帶著獅鷲族攔截墜向凡界的流火。那些本該純凈的火焰沾了黑氣，落在地上竟燒出扭曲的溝壑，溝壑里滲出的濁氣讓凡界的荊棘枯黃，仙宗的靈藤焦黑，連最堅韌的跨界苗都蔫了半截。

“百域里有人在搞鬼！”赤羽的翅膀被流火燎去幾片羽毛，凡羽焦黑處露出的靈羽竟泛著戾煞的光，“上個月去金石域，就見他們的工匠在熔一種黑礦，說要煉‘通界器’，當(dāng)時沒在意……”

念楊的合訂本在懷中劇烈發(fā)燙，自動翻到記載界域流火的殘頁。原來千年前的流火也曾被污染，只因斷緣城執(zhí)意獨占流火的力量，想用它強(qiáng)化凡器，反倒引火燒身，讓半座城變成火海。

“斷緣城的錯，是把流火當(dāng)成‘私產(chǎn)’，不是‘共財’?！彼龑⒑嫌啽緮傇陔p引臺上，“流火本是百域靈氣所化，該讓各界分潤，強(qiáng)行獨占才會被濁氣趁虛而入?！?/p>

清玄仙尊拂塵輕揮，將流火的軌跡在半空畫出：“那就布‘分火陣’。以共棲地為中心，往百域各引一道流火，用蝕戾草的汁液裹住火尾，讓舊痕的濁氣被草汁中和；再讓星橋草的種子順著火軌飛，流火去哪，種子就去哪，既能凈化流火，又能讓星橋草在各界扎根?！?/p>

谷伯拄著拐杖在地上畫了個八卦：“還得在陣眼種上蝕戾草和共生苗，讓它們的根須纏著流火的落點，用共生的氣穩(wěn)住陣腳。就像熬藥，得有君有臣，互相搭著才能起效。”

接下來的七日，共棲地與百域的人忙著布分火陣。凡界的農(nóng)人在地脈湖周圍種上蝕戾草，用跨橋麥的秸稈編了道防火欄；仙宗的弟子往流火軌跡上撒靈砂，布下引導(dǎo)火勢的靈紋；百域的使者則守在各自的星軌節(jié)點，金石域的工匠熔了純凈的合金板鋪在落火點，水月域的靈女引來寒泉，準(zhǔn)備澆滅失控的流火。

鐵蛋和碎石真人最是忙碌，他們用戾晶與瓊玉混合鑄了個漏斗，架在雙引臺頂，專門過濾流火中的濁氣。鐵蛋要在漏斗里墊層跨界苗的枯葉，說能吸雜氣；碎石真人堅持要刻上萬緣印，稱能鎮(zhèn)邪祟，吵到第三日，竟真的造出個既能濾濁氣又能引靈氣的漏斗。

流火最盛的那晚，分火陣終于啟動。雙引臺頂?shù)穆┒穼⒘骰鸱殖砂俚乐Я?，蝕戾草的汁液裹著火焰，讓黑氣如退潮般消散；星橋草的種子順著火軌飛，落在金石域的合金板上就發(fā)芽，墜進(jìn)水月域的寒泉里便開花，連獅鷲族的火山巖上都冒出了帶火紋的綠芽。

可就在流火即將熄滅時，金石域的方向突然傳來爆炸聲。眾人通過望穹鏡看去，只見金石域的工匠沒等流火凈化就強(qiáng)行引火熔器，黑礦里的濁氣與流火相撞，竟生出比戾煞更兇的黑霧，順著星軌往共棲地蔓延。

“是貪婪在養(yǎng)邪祟！”念楊突然明白，流火的污染從不是意外，是有人想獨占力量的執(zhí)念，就像斷緣城當(dāng)年的爭執(zhí)，“得讓他們明白，流火是共財，不是私產(chǎn)！”

她抓起一把星橋草的種子，往合訂本上一撒，種子竟順著書頁上的百域星圖飛，落在金石域的位置。與此同時，清玄仙尊引動雙引臺的力量，將共棲地的共生靈氣順著星軌送過去；赤羽帶著獅鷲族銜來蝕戾草，往黑霧里丟，草葉遇黑霧即燃，燒出的青煙竟帶著共生的香。

金石域的工匠們被濃煙嗆醒，看著被黑霧吞噬的工坊，終于明白錯在何處。領(lǐng)頭的工匠將黑礦扔進(jìn)流火里燒毀，又往陣眼里種上星橋草，喊道：“是我們貪心了！流火該大家分！”

黑霧在眾人合力下漸漸消散，流火的尾焰重新變得純凈。當(dāng)最后一道流火落在共棲地的雙引臺上，星橋草突然瘋長，葉片連成貫通百域的拱橋，花瓣上的星軌與望穹鏡的星網(wǎng)完美重合，根莖纏著的萬緣印亮得像顆小太陽。

“成了！”谷伯的小孫子摘下顆星橋草的種子，種子在手里轉(zhuǎn)了圈，竟化作枚小小的星鑰，“云芝仙長說過，星鑰能打開百域的任意星門！”

念楊的合訂本上，新添了行字：“界域流火告訴我們，百域的緣分就像這火焰，能取暖，也能灼人，全看是分潤還是獨占。斷緣城的灰燼里藏著的，從來不是流火的錯，是不肯分享的執(zhí)念。真正的通界，不是用器物強(qiáng)行打通，是讓心先連在一塊兒，流火自會為同心者鋪路?！?/p>

流火熄滅后，百域的星橋草連成了片。共棲地的人能順著草葉走到金石域，摸一摸他們新煉的、混著共生靈氣的合金；百域的使者能踏著花瓣來百谷原，嘗一嘗用流火烤熟的、帶著星香的麥餅。鐵蛋和金石域的工匠成了朋友，天天隔著星橋草喊著要比誰鑄的東西更結(jié)實；水月域的靈女則教會了界門丫頭用星橋草的花瓣做書簽，夾在合訂本里，能聞到百域的風(fēng)。

念楊靠在星橋草下，看著孩子們順著草葉往百域爬，笑聲像銀鈴般灑在星軌上。她知道，界域流火只是開始，往后還會有更多考驗，但只要記得流火的道理——好東西要分著吃，好日子要湊著過，百域的星網(wǎng)就永遠(yuǎn)不會生銹，共生的路就永遠(yuǎn)走得通。

合訂本在星橋草的花瓣上輕輕翻動，最后一頁的空白處，漸漸浮現(xiàn)出百域生靈手拉手的剪影。念楊笑了，提筆在旁邊添了個小小的自己，心想：這故事啊，真是越來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