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門的秋陽把共生崖染成了暖金色,照夜蘭的花瓣早已化作泥土的一部分,卻在原地冒出了細(xì)小的綠芽。念楊蹲在芽旁,看著銀團(tuán)的幼崽們用爪子小心翼翼地刨開周圍的土,露出底下纏繞的根須——那些根須比往常更粗壯,表面布滿細(xì)密的紋路,像極了胡楊樹干上的年輪。
“這是記著開花的事呢?!蹦顥钶p聲說,指尖拂過根須上的紋路。小石說,照夜蘭的根會把開花時的光和暖都刻進(jìn)紋路里,像守界館的石碑,把重要的日子都記在心上。她忽然覺得,地下的根須網(wǎng)或許就是另一種《界門志》,用自己的方式,記錄著草木的相遇、約定與共生。
銀團(tuán)首領(lǐng)叼著片常青胡楊的葉子跑來,葉面上用銀粉畫著個復(fù)雜的圖案:中間是朵巖隙花,周圍環(huán)繞著聽風(fēng)草和照夜蘭,最外圈是兩個交握的手爪印——一個是人的,一個是銀尾鼠的。“是幼崽們畫的‘約定圖’,”念楊笑著翻譯,“它們說要把這個刻在契約石上,讓所有生靈都知道,咱們跟草木也有約定?!?/p>
午后,胡楊屯的回信到了。這次的信使不是雪雁,是個背著行囊的少年,自稱是秦老后人的徒弟,“先生說,有些話得當(dāng)面說才夠親?!鄙倌犄詈诘哪樕蠋еt腆的笑,從行囊里掏出個木盒,“這是胡楊屯的‘同心木’,兩塊木頭能拼出完整的胡楊圖案,先生說一塊留屯里,一塊送界門,算是咱們的憑證?!?/p>
念楊打開木盒,兩塊半月形的胡楊木靜靜躺著,木紋里隱約能看見細(xì)小的光點,像照夜蘭的光藏在了里面。她將兩塊木片拼在一起,正好組成一棵完整的胡楊,樹干上的年輪清晰可見,竟與界門老胡楊的年輪分毫不差。
“先生說,這木頭上的光,是用照夜蘭的種子養(yǎng)出來的,”少年指著光點解釋,“他還說,等兩塊木頭的光連成一片,就說明咱們的根真的連上了,風(fēng)里的話,土里的事,兩邊都能聽見。”
孩子們好奇地圍著同心木,小徒弟用手指戳了戳木片上的光點,光點竟順著他的指尖爬到了手上,像只調(diào)皮的螢火蟲?!八诟掖蛘泻裟?!”小徒弟驚呼,引得眾人一陣歡笑。
傍晚,他們在契約石旁舉行了簡單的儀式,將其中一塊同心木嵌在了“根脈同源”的刻字下方。木片上的光點與石上的刻痕相觸,竟順著紋路流動起來,在“源”字周圍匯成個小小的光環(huán),與鎮(zhèn)界石旁霧螢的光巢遙相呼應(yīng)。
“先生讓我?guī)Ь湓?,”少年站在石碑前,聲音清亮,“他說守護(hù)不是畫個圈把自己圍住,是把圈拆了,讓光和根都能往外長,長到能看見彼此的地方?!?/p>
念楊望著同心木上流動的光,忽然想起奶奶說的“心守即為家”。原來家的范圍從來不是固定的,它會像胡楊的根一樣,順著善意的方向蔓延,把胡楊屯、界門,甚至更遠(yuǎn)的地方,都連成一個更大的家。
夜里,少年躺在竹屋的榻上,聽著窗外聽風(fēng)草的歌聲,忽然說:“這聲音跟胡楊屯的聽風(fēng)草真像,就是調(diào)子更軟些,像裹了層霧的暖?!?/p>
念楊笑了:“那是因為風(fēng)里混了靈泉的水,還有巖隙花的香,吹到草葉上,調(diào)子自然就軟了?!彼鋈黄鹕?,走到屋外,看著契約石上的同心木——光點比傍晚更亮了,隱約能看見細(xì)小的光絲順著地下的根須,往胡楊屯的方向延伸,像在編織一條光的路。
銀團(tuán)首領(lǐng)趴在她腳邊,尾巴尖的灰白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念楊輕輕撫摸著它的背,忽然覺得,所謂永恒,不過是這樣一個個溫暖的瞬間:同心木的光在石上流動,根須的年輪在土里生長,少年在竹屋里聽著熟悉的草聲,而遠(yuǎn)方的胡楊屯,秦老的后人或許也正望著另一塊同心木,想著界門的夜是否也這樣暖。
第二天清晨,少年要返程了,念楊給他裝了滿滿一袋巖隙花的種子和照夜蘭的新芽:“讓胡楊屯的石縫里也開些紫花,等雙月同輝時,兩邊的照夜蘭一起亮,根須就能在光里碰個面,說說話?!?/p>
少年接過袋子,對著界門深深一揖:“先生說,等明年春天,就派孩子們來界門學(xué)堂讀書,說要讓他們親眼看看,根連在一起的兩個地方,日子究竟有多像。”
馬車遠(yuǎn)去時,聽風(fēng)草的歌聲送了很遠(yuǎn),像在為少年哼著一路的調(diào)子。念楊站在界門旁,看著同心木上的光點依舊在流動,忽然明白,照夜蘭的余溫從未散去,它化作了根須里的年輪,化作了同心木上的光,化作了兩個地方彼此牽掛的心意,在時光里慢慢沉淀,慢慢生長。
界門的故事,還在繼續(xù),像條沒有盡頭的根須,往更遠(yuǎn)、更暖的地方,悄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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