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門的夏陽帶著熱烈的暖,無字碑的凹槽里已積滿了銀團楊的落葉。葉片在晨光中泛著瑩白與淡紫的光澤,像給碑嵌了層流動的寶石。念楊蹲在碑前,看著光河的光點順著凹槽往上爬,在碑面織出半透明的網,網眼里隱約能看見胡楊屯的景象——秦老后人正站在橋頭的同心木旁,手里舉著片銀團楊的葉子,像在與界門的碑遙遙相望。
“這碑真的在傳話呢?!毙⊥降芘e著個竹編的小籃子,里面裝著剛采摘的跨橋麥麥穗,麥穗一半金黃一半翠綠,沉甸甸地彎著腰,“先生說,等麥穗全黃了,就磨成面粉,一半送胡楊屯做楊花餅,一半留界門做桂花糕,讓無字碑也嘗嘗‘你中有我’的味。”
銀團的幼崽們長大了不少,尾巴尖的灰白愈發(fā)明顯。它們圍著銀團楊追逐,爪子踩過光河的光點,在地上留下串串銀色的腳印,像給樹的年輪添了圈新的紋路。念楊看著其中最壯實的那只幼崽,正學著老首領的模樣,用鼻尖蹭蹭實橋的“界一”號石板,喉嚨里發(fā)出低柔的鳴叫——是在延續(xù)那份跨越時光的守護。
上午,同源鋪的伙計們在橋上架起了長桌,準備舉辦“雙生宴”。界門的廚子帶來了靈泉燉雪兔,胡楊屯的師傅端出了麥香烤全羊,孩子們則提著竹籃,往桌上擺雙生花果做的蜜餞和跨橋蘭泡的清茶?!扒乩险f這宴要辦三天三夜,”掌柜的笑著吆喝,“讓兩邊的人都嘗嘗對方的日子,日子嘗著嘗著,就成了一家人?!?/p>
秦禾帶著胡楊屯的孩子們,在橋欄的花藤間掛起了燈籠。燈籠上畫著銀團楊與跨橋麥,風一吹就輕輕旋轉,把影子投在無字碑上,像幅流動的畫。“我娘說,當年秦老道就是在宴會上,把胡楊籽交給蘇晚先生的,”秦禾指著燈籠上的畫,“現(xiàn)在咱們在橋上辦宴,是把老輩人的故事,接著往下講?!?/p>
念楊望著喧鬧的長桌,看著界門的老人與胡楊屯的婦人互相傳授廚藝,看著孩子們舉著烤羊腿在花藤下追逐,忽然覺得雙生宴哪里是宴席,是場盛大的“認親”——認的是土地的親,草木的親,血脈里那些說不清道不明,卻能讓人心意相通的親。
午后,霧中的白鹿族群馱來些奇特的樂器。界門的“風鳴簫”用胡楊木制成,吹起來像聽風草在歌唱;胡楊屯的“麥桿笛”用跨橋麥的秸稈做的,音色里帶著麥田的爽朗。樂師們坐在橋中央的同心錘旁,簫聲與笛聲交織,竟與光河流動的“嗡嗡”聲合上了拍,像首自然與人心共譜的樂章。
“這叫‘無界曲’,”樂師放下簫,擦著額角的汗,“李藥婆的后人說,這曲子能讓雙生花藤長得更旺,你聽這調子,一半像界門的霧在纏,一半像胡楊屯的風在跑,纏纏跑跑,就分不開了?!?/p>
念楊坐在花藤纏繞的橋欄上,聽著曲子里的霧與風,忽然想起奶奶木匣里那片金花草葉。葉片的紋路看似雜亂,實則藏著無數(shù)連接的痕跡——就像此刻的樂聲、笑聲、食物的香氣,看似各成一派,卻在橋的中央?yún)R成溫暖的洪流,沖刷著所有刻意劃分的界限。
傍晚,夕陽將跨橋麥的田壟染成金紅。麥穗在風中起伏,像片流動的雙色海,一半是界門的綠,一半是胡楊屯的黃,交界的地方泛起淡淡的紫,與橋欄的雙生花遙相呼應。孩子們跑進麥田,摘下麥穗互相贈送,界門的孩子送綠穗,胡楊屯的孩子送黃穗,握在手里,正好是完整的跨橋麥。
“先生說這麥浪是大地的信箋,”小徒弟舉著麥穗跑來,穗粒上的光在夕陽下閃閃發(fā)亮,“寫著‘咱們的根,早就在土里握著手了’?!?/p>
念楊望著起伏的麥浪,忽然覺得所有的語言都變得多余。無字碑的晨光,雙生宴的香氣,無界曲的調子,跨橋麥的穗浪,早已把“同源”“共生”說得明明白白。就像銀團楊的葉子無需刻意染色,自然會帶著銀白與淡紫;就像實橋的石板無需刻意銘記,自然會刻下往來的腳印。
夜里,雙生宴的燈火還在橋上亮著,像條流動的星河。念楊坐在銀團楊下,看著無字碑的光點與橋上的燈火連成一片,忽然明白,所謂守護的終極,不是守住某塊疆土,是讓這片土地上的生命,能像跨橋麥的根須一樣,在看不見的地方緊緊相握,能像無界曲的調子一樣,在自由的風中彼此成就。
銀團的幼崽悄悄爬上她的膝頭,尾巴尖的灰白在月光下像抹淡淡的云。念楊輕輕撫摸著它的背,仿佛能聽見銀團首領的聲音,聽見蘇晚奶奶的聲音,聽見所有逝去的守護者在風中說:“你看,這就是我們想守的界門——沒有界,只有門,門里門外,都是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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