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時節(jié)的北境,田壟上終于冒出了層淺淺的新綠。麥種發(fā)了芽,谷種頂出了尖,嫩生生的葉片卷著邊,在溫泉水汽的滋養(yǎng)下,一天一個模樣。林安蹲在田埂上,指尖輕輕拂過麥葉,晨露沾在指腹,涼絲絲的帶著草木的清香。
“林安哥,你看這苗是不是歪了?”阿木捧著個小水壺跑過來,壺里的水晃出不少,濺在他的布鞋上。他指著一壟歪斜的禾苗,小臉皺成了疙瘩,“是不是我昨天澆水太用力了?”
林安笑著搖了搖頭,用手將歪倒的禾苗輕輕扶正:“不是,是風刮的。北境的風野,苗兒嫩,得幫它們站穩(wěn)些?!彼麖膽牙锾统龈毬槔K,“等會兒我們在田壟兩邊插些木桿,用繩子攔著,風就吹不倒了?!?/p>
阿木立刻舉著水壺往暖房跑:“我去叫阿古拉哥哥!他會削木桿!”
田埂上很快熱鬧起來。阿古拉帶著幾個北境少年削木桿,木片在陽光下飛散,像群白色的蝴蝶;趙丫和女人們用麻繩將木桿連起來,繩結打得又快又牢,是寒潭堡特有的編法;李石則扛著鋤頭在松土,寬刃短劍插在田邊,劍穗的紅繩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安兒哥,你看我這活干得咋樣?”李石直起腰,得意地拍了拍手里的鋤頭,“這土松得,苗兒的根能扎三尺深!”
林安走過去,用手捏了捏土塊,果然松散透氣:“不錯,比在寒潭堡時強多了?!彼D了頓,故意逗他,“就是不知道北境的麥子認不認你這中原的鋤頭?!?/p>
“咋不認?”李石梗著脖子反駁,“昨天我還看見有苗兒往鋤頭邊湊呢!”
這話逗得眾人哈哈大笑,連一直嚴肅的阿古拉都咧開了嘴。阿依娜提著個竹籃走過來,里面裝著剛摘的野草莓,紅得像顆顆小瑪瑙:“歇會兒吧,吃點果子?!彼巡葺f給林安,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去,耳根泛起層薄紅。
林安接過草莓,放在嘴里,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爆開。他看著阿依娜轉身去給別人分果子的背影,紅布襖在綠色的田壟間格外顯眼,像朵盛開的花。
“看啥呢?”趙丫湊過來,手里拿著顆最大的草莓,“是不是覺得北境的春天比寒潭堡好看?”
“都好看。”林安笑著說,“寒潭堡的梅林好看,北境的禾苗也好看。”
趙丫噗嗤一聲笑了:“就你會說。”她把草莓塞給他,“白靈嬸嬸讓人捎信來,說寒潭的螢草開花了,讓我們別忘了采些種子帶回去,明年種在北境的田埂上?!?/p>
“忘不了?!绷职舶巡葺寺襁M土里,“說不定明年這里也能長出螢草,陪著禾苗一起長?!?/p>
午后的陽光漸漸熱起來,田壟上的水汽蒸騰,像籠著層輕紗。孩子們躲在水渠邊的樹蔭下,用樹枝在地上畫麥子的樣子。阿木畫得最認真,他的麥子長得比人還高,麥穗大得像個小燈籠,引來其他孩子的哄笑。
“才不是這樣呢!”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北境小姑娘搶過樹枝,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穗子,“我娘說,麥穗是彎彎的,像爺爺的拐杖?!?/p>
“不對不對,”李石走過去,撿起根麥稈,在地上畫了個飽滿的麥穗,“應該是這樣的,沉甸甸的,壓得麥稈都彎了腰,這才叫豐收?!?/p>
孩子們圍著看,小腦袋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阿依娜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認真的樣子,忽然輕聲說:“以前北境的孩子,只會畫馴鹿和冰原,現在卻會畫麥子了?!?/p>
林安心里一動,想起阿依娜說過的話——北境的冬天太長,長到孩子們都快忘了春天的樣子。而現在,他們不僅記得春天,還開始期盼秋天,期盼那些飽滿的麥穗。
傍晚澆水時,林安發(fā)現阿木蹲在田埂上,對著一株最矮的禾苗說話。他悄悄走過去,聽見孩子用稚嫩的聲音說:“小禾苗,你要快點長呀,長高點,別被風欺負了……等你長大了,我讓張嬸用你磨的面,給你做個小饅頭?!?/p>
林安的眼眶忽然有些發(fā)熱。他想起寒潭堡的田埂,想起那些在地里忙碌的身影,想起張嬸蒸的麥餅,突然明白,所謂的希望,從來不是宏大的誓言,而是阿木對禾苗說的悄悄話,是孩子們畫在地上的麥穗,是每個人心里那點小小的、卻很堅定的期盼。
夕陽把田壟染成了金紅色,禾苗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在跳一支無聲的舞。林安站在水渠邊,看著溫泉水緩緩流淌,滋潤著每一寸土地,滋潤著每一顆等待豐收的心。
他知道,這些稚嫩的禾苗,會像孩子們期盼的那樣,在北境的土地上茁壯成長,會在秋天結出飽滿的果實。而他和阿依娜,還有所有為這片土地付出過的人,都會站在田埂上,看著風吹麥浪,聽著孩子們的笑聲,把這個春天的故事,一直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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