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門的春風(fēng)帶著復(fù)蘇的暖意,銀團楊的枝頭抽出了新葉。葉片果然如秦麥所說,一半泛著銀團尾毛般的瑩白光澤,一半染著雙生花的淡紫,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像無數(shù)只小手在招手。念楊蹲在樹下,看著銀團的幼崽們圍著樹干蹦跳,它們的尾巴尖都帶著淡淡的灰白,像在模仿老首領(lǐng)的模樣。
“李婆婆說,銀團楊的根須會順著實橋往胡楊屯長,”小徒弟舉著剛抄好的《同源志》新篇,紙上畫著銀團楊的素描,葉尖特意點了點銀白,“等秋天結(jié)果,果子里會藏著老銀團的故事,吃了就能夢見它叼著金花草葉跑過聽風(fēng)草田?!?/p>
秦禾從胡楊屯帶來的麥種,已在界門的田里冒出了綠芽。他蹲在田埂上,用樹枝給幼苗松土,袖口沾著的泥點里,混著界門的黑土與胡楊屯的紅土,像塊小小的同心泥?!拔业f這叫‘跨橋麥’,”秦禾笑著說,“麥穗會一半金黃一半翠綠,磨出的面粉做桂花糕,既有胡楊屯的甜,又有界門的香?!?/p>
實橋的“同源鋪”已經(jīng)開張,木招牌上刻著銀團楊的圖案,左邊擺著界門的靈泉茶,右邊放著胡楊屯的麥酒,柜臺后的掌柜是界門的老木匠與胡楊屯的面點師傅,兩人正頭挨著頭,研究如何把雙生花果做成新的點心。
“要我說,該摻點聽風(fēng)草的粉,”老木匠用刻刀比劃著,“草香能解膩,就像界門的霧能潤著胡楊屯的風(fēng)?!泵纥c師傅點頭應(yīng)和,手里的面團揉得越發(fā)勁道:“再加點跨橋蘭的露,保準(zhǔn)吃著嘴里,暖到心里,忘了哪是界內(nèi)哪是界外?!?/p>
念楊站在鋪外,聽著兩人的笑聲混著伙計們的吆喝,忽然覺得“同源鋪”賣的哪里是吃食,是把兩個地方的日子揉在一起的香甜,是讓每個進店的人都能嘗到“家”的味道——無論你來自橋的哪一頭。
午后,學(xué)堂的孩子們在銀團楊下上“自然課”。先生指著樹影里流動的光河,給孩子們講根須的故事:“銀團楊的根會跟雙生花藤的根纏在一起,順著實橋往胡楊屯走,等遇見那邊的雙生楊,就會打個結(jié),像孩子們拉手做游戲?!?/p>
秦麥忽然舉手:“先生,那根須打結(jié)的時候,會說什么呀?”先生笑著摸摸他的頭:“會說‘咱們又見面啦’,就像秦禾每次從胡楊屯來,你都會說的那樣?!焙⒆觽兊男β曮@飛了樹上的蝶鳥,翅膀的金輝落在光河里,像撒了把會飛的星星。
念楊望著孩子們的笑臉,忽然想起銀團首領(lǐng)臨終前的眼神。那眼神里沒有不舍,只有安寧,仿佛早就知道,它的守護會以另一種方式延續(xù)——變成銀團楊的新葉,變成幼崽們的灰白尾尖,變成孩子們嘴里的故事,變成橋上車馬往來的喧囂。
傍晚,石匠們在實橋的盡頭立了塊新碑,碑上沒有刻字,只鑿了個圓形的凹槽,里面嵌著半塊同心木,另一半據(jù)說嵌在胡楊屯的橋頭?!斑@叫‘無字碑’,”小石擦著碑上的塵土,“秦老說最好的約定不用刻字,就像風(fēng)不用寫借條,也會把香味從這頭送到那頭?!?/p>
孩子們往凹槽里撒了把銀團楊的新葉,葉片在風(fēng)里打著旋,像在碑上跳著圓舞曲。念楊看著葉片落下的方向,正好對著銀團楊的方向,忽然覺得這無字碑像只眼睛,溫柔地注視著橋上來來往往的人——那些背著行囊的旅人,推著獨輪車的貨郎,追逐嬉鬧的孩子,都在它的目光里,變成了“同源”二字最好的注解。
夜里,念楊坐在銀團楊下,翻看奶奶留下的木匣。里面的老物件又多了幾樣:銀團首領(lǐng)的尾毛,銀團楊的第一片新葉,同源鋪的第一塊雙生花果糕的糖紙,還有秦老后人題字的“風(fēng)無界”木牌拓片。每樣?xùn)|西都帶著溫度,像串起來的珠子,照亮了時光的路。
她忽然想給未來的守護者寫封信,告訴他們銀團楊的葉子如何閃光,實橋的花藤如何結(jié)果,孩子們?nèi)绾卧跓o字碑旁唱歌。但提筆時又覺得不必,因為這些故事早已藏在風(fēng)里,在根須里,在每個人的笑容里,會隨著銀團楊的年輪,一年年長下去,長成無需言說的傳承。
第二天清晨,跨橋麥的幼苗又長高了些,葉片上的露珠滾動著,映出銀團楊的影子。秦禾和小徒弟蹲在田埂上,用樹枝在泥土里畫著未來的模樣——畫里的實橋很長,橋兩邊的房子連在一起,界門的胡楊與胡楊屯的麥田交界的地方,開滿了銀白與淡紫相間的花。
念楊站在他們身后,看著朝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與銀團楊的影子、實橋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像幅沒有邊界的畫。她知道,這畫會一直畫下去,用風(fēng)做筆,用土做紙,用一代代人的守護做顏料,畫出個永遠溫暖、永遠共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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