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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峰頂?shù)慕?jīng)幡與風(fēng)的絮語（第1頁）

沿著清硯澗往上攀登，山路愈發(fā)陡峭，幾乎是嵌在巖壁上的石階，僅容一人通過。林婆婆給的藥膏派上了用場——少年不小心踩滑，蹭破了膝蓋，云姑用溫水洗凈傷口，涂上藥膏，很快就止住了血。

“這藥膏真管用?！鄙倌挲b著牙站起來，扶著巖壁繼續(xù)往上爬，“等爬到山頂，我要大喊三聲！”

云姑笑著搖頭：“小心別把石頭震下來?！?/p>

越往上，風(fēng)越大，林木漸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灌木叢和頑強生長的苔蘚。接近峰頂時，視野豁然開朗——連綿的群山在腳下鋪展開來，云霧像白色的綢緞在山谷間流動，陽光穿透云層，在山尖上灑下金輝。

峰頂有塊平整的巨石，上面插著根木桿，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經(jīng)幡，紅、黃、藍、綠、白，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將祝福與祈愿送往遠方。石旁坐著個穿藏青色僧袍的老僧，正閉目打坐，手里捻著串佛珠，佛珠轉(zhuǎn)動的“沙沙”聲與風(fēng)聲交織，格外寧靜。

“師父。”蘇晚放輕腳步，在他身后站定。

老僧緩緩睜開眼，目光平和如秋水：“施主們來了?！彼噶酥甘缘钠褕F，“坐吧，風(fēng)大，擋擋。”

老僧法號慧明，在此修行已有三十載。他說這峰頂?shù)慕?jīng)幡是往來的山民掛的，有的求平安，有的求豐收，有的只是想讓風(fēng)把心事帶向遠方?！帮L(fēng)是最公正的信使，”慧明法師捻著佛珠，“無論貴賤，它都一視同仁地把祈愿帶走。”

少年好奇地摸著經(jīng)幡，布料粗糙卻厚實，上面印著密密麻麻的經(jīng)文：“這些字是什么意思？”

“是‘六字真言’，”慧明法師解釋，“嗡嘛呢叭咪吽，意為‘如意寶在蓮花中’，是對眾生的祝福?！彼钢渲幸粔K褪色的經(jīng)幡，“那是三年前，山下的張寡婦掛的，她兒子要去從軍，求他平安歸來。去年秋天，她兒子回來了，帶著軍功章，又來掛了塊新的?！?/p>

蘇晚望著經(jīng)幡在風(fēng)中舒展，忽然覺得它們像無數(shù)只翅膀，承載著山民的期盼，在天地間飛翔。她想起歸墟澤的祈愿燈，想起古槐村樹洞里的糖，原來無論以何種形式，人們表達牽掛的心意都是相通的。

慧明法師給他們泡了杯山茶，茶葉是采自峰頂?shù)囊安?，沖泡后帶著股清冽的草木香?！斑@茶要就著風(fēng)喝，”他笑著說，“能嘗出天地的味道?！?/p>

少年端著茶杯，被風(fēng)吹得瞇起眼睛，卻大聲說：“我嘗出了！有胡楊林的味道，還有戈壁的沙子味！”

眾人都笑了。慧明法師望著遠方的云海，輕聲道：“施主們一路走來，見了不少人間事吧？”

蘇晚把從歸墟澤到黑風(fēng)峪的見聞簡略說了說，慧明法師靜靜聽著，等她說完，才緩緩道：“守護之道，不在于力敵，而在于心通。就像這經(jīng)幡，看似柔弱，卻能借風(fēng)之力，傳千里之愿?！?/p>

他指著峰下的山谷：“那里曾有個村落，五十年前毀于山洪。村民們遷走后，每年都有人回來掛經(jīng)幡，不是為了重建，是為了記住——記住曾經(jīng)的家園，記住失去的親人。有些守護，就是記住?！?/p>

夕陽西下時，山風(fēng)變得凜冽起來?；勖鞣◣煆纳劾锶〕鰤K新的經(jīng)幡，遞給蘇晚：“施主若有心愿，不妨也掛上。風(fēng)會帶它去該去的地方。”

蘇晚接過經(jīng)幡，上面是空白的。她想了想，在上面寫下“愿山河無恙，眾生平安”，然后和少年一起，將它系在木桿上。經(jīng)幡在風(fēng)中展開，與其他祈愿交織在一起，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像是在回應(yīng)。

夜里，他們在峰頂?shù)男∈堇镄_。石屋是慧明法師親手砌的，能擋風(fēng)避雨。慧明法師給他們講佛經(jīng)里的故事，說萬物皆有靈性，哪怕是塊石頭，也藏著歲月的慈悲?！澳銈兛催@石屋的墻，”他指著一塊帶花紋的石頭，“這是山洪沖下來的，上面的紋路是水的痕跡，它經(jīng)歷過災(zāi)難，如今卻能護人周全，這就是輪回?！?/p>

少年聽得似懂非懂，卻記住了“慈悲”兩個字。他摸著懷里的胡楊木刀，忽然說：“等我以后，也要像這石頭一樣，護著別人?！?/p>

第二天清晨，他們要下山了。慧明法師送他們到峰頂邊緣，遞給每人一串菩提子手鏈：“這是峰頂?shù)钠刑嶙幼龅?，能安神?！彼跎某?，輕聲道，“施主們記住，風(fēng)無定形，守護亦無定法。心之所向，素履以往，便是正道?！?/p>

“多謝法師?！?/p>

走在下山的路上，經(jīng)幡的聲響還在耳邊回蕩。少年把玩著手鏈，菩提子的觸感溫潤：“法師說的‘心之所向’，是不是就是我們想守護的那些人？”

“是，也不全是。”蘇晚望著遠處的云海，“還有我們走過的路，看過的風(fēng)景，記住的故事。這些都在心里，指引我們往前走?！?/p>

云姑摸著經(jīng)幡的布料，上面還殘留著峰頂?shù)娘L(fēng)聲：“就像這經(jīng)幡，不管飄到哪里，根都在峰頂。我們不管走到哪里，心里的牽掛也都在?！?/p>

山路漸漸平緩，林木重新變得茂密。蘇晚回頭望了望峰頂，經(jīng)幡在晨光中閃著微光，像顆明亮的星。她知道，那些掛在峰頂?shù)钠碓福切╋L(fēng)里的絮語，都會跟著他們，成為守護路上最溫柔的力量。

雪球從她懷里探出頭，對著峰頂?shù)姆较蚪辛藘陕?，像是在和慧明法師告別。三人迎著朝陽，朝著山腳下的村落走去，那里，有新的故事在等待，也有新的祈愿在醞釀。而峰頂?shù)慕?jīng)幡，會永遠在風(fēng)中飄揚，見證每一段守護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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