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跑不動了……”雙腿沉重得如同灌滿了凝固的鉛水,每一次抬腳都像是從泥沼中拔起,榨干著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
喉嚨里像有炭火在灼燒,每一次喘息都帶著鐵銹般的腥甜,“好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意志終于被身體的極限壓垮,我像一截被砍倒的朽木,重重地癱倒在地,胸膛劇烈起伏,如同離水的魚,徒勞地張大嘴汲取著稀薄的空氣。
汗水如溪流般從額角滑落,浸透了鬢角,在身下的塵土中暈開深色的印記。
“每天……都是這樣……太苦了……”我蜷縮著,意識模糊地低語,感覺身體被徹底掏空。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而充滿活力的聲音穿透了疲憊的迷霧:“小納!別放棄呀!就剩最后兩圈啦!”是安羽汐。她總是這樣,像永不熄滅的小太陽,即使自己也氣喘吁吁,聲音里依舊帶著鼓舞人心的力量。
那聲音像注入了一絲微弱的電流?!昂谩冒伞以佟瓐猿忠幌隆蔽乙Ьo牙關,用顫抖的手臂撐起沉重的身體,掙扎著重新站了起來。雙腿像狂風中的蘆葦般抖個不停,但我強迫自己邁開步子,一步,又一步,踉蹌地向前挪動……每一步都踩在虛浮的棉花上,視野邊緣開始發(fā)黑,但我死死盯著前方那個奔跑的身影,不敢停下。
當最后一圈終于結束,我如同斷線的木偶,再次癱倒在地,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很好!堅持下來了!”葉隊的聲音帶著一絲難得的溫度,他走過來,寬厚的手掌在我汗?jié)竦募绨蛏嫌昧ε牧伺?,“去那邊歇著吧,馬上開飯了。”他臉上依舊是慣有的嚴肅,但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認可。
***
晚餐時間。
當看到餐盤里那散發(fā)著濃郁油脂焦香、邊緣微焦的炭烤籠豬肉時,我忍不住低呼:“哇……是炭烤籠豬肉……感覺……好久沒好好吃頓飯了……”疲憊的身體本能地渴望著這份慰藉。
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搭上我的肩膀。安羽汐不知何時坐到了旁邊,臉上帶著慣有的明媚笑容:“小納,今天的飯怎么樣呀~?”
我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溫熱的苦澀稍稍喚醒了些精神:“嗯……感覺……還不錯?!?/p>
安羽汐挨著我坐下,托著腮,望著食堂的天花板,臉上漾開一種夢幻般的笑容。我忍不住問:“在想什么?笑得這么開心?”
她轉過頭,大眼睛忽閃忽閃,閃爍著純粹的憧憬:“我在想……等退伍以后呀,我要去當個畫家!”
“畫家?”我有些詫異。
“對呀!”她興奮地點頭,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那個場景,“因為我的異能是多重操控嘛!到時候,我就可以同時操縱好多支畫筆啦!”她越說越激動,變戲法似的從旁邊拿出一個速寫本,獻寶一樣遞到我眼前,“喏,你看!我畫的咱們隊!這個是葉隊,這個是我,這個是你,還有大家……好看嗎?”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滿了期待和分享的喜悅,嘴角彎起的弧度甜美得如同初綻的花蕾。
“哇!畫得真棒!安羽汐,你還有這天賦!”我由衷地贊嘆,目光被畫紙上那生動傳神的線條所吸引。
“嗷!”安羽汐突然輕呼一聲,縮了下脖子,猛地回頭——葉隊不知何時站在了我們身后。
“葉……葉隊!您……您怎么……”安羽汐瞬間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臉“騰”地紅了,眼神躲閃,聲音都結巴起來。
葉隊卻只是目光掃過她手中的畫本,淡淡地評價了一句:“嗯,畫得不錯。”語氣平靜,聽不出波瀾。
這出乎意料的反應讓安羽汐愣住了,她眨了眨眼,困惑又帶著點試探地問:“誒?葉隊……您今天……不訓我啦?我以為您又要說我……”
葉隊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微微皺眉,沉聲道:“你沒發(fā)現(xiàn),今天的伙食……比往常豐盛很多么?”
我心念電轉,一個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