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富、陸姑丈和黎父在忙著打消三位少年郎想學騎馬的心思,而此刻從廣州府發(fā)往各下屬縣衙的院試上榜的名單在府城衙役們的日夜兼程下終于趕到從化縣衙了。
說實話,在廣州府下轄的1個州、15個縣里,最受報喜衙役歡迎的肯定最靠近廣州府的南??h、番禺縣和順德縣,不但路程近,而且這幾個還是科舉強縣,中秀才的人多,收到的紅包自然也多,正所謂事少人多錢多,速去那種。
而次之就是東莞縣、新安縣、三水縣、增城縣、龍門縣、香山縣、新會縣、新寧縣這種,路途和上榜人數(shù)屬于中等性價比那種。
最差的就是從化縣、清遠縣、陽山縣、和連山縣了,路途遙遠,上榜人數(shù)低得可憐,每次上榜都是小貓一兩只那種,而且秀才公比其它地方的秀才公都窮得多,紅包扣除往返的住宿費和伙食費外,不虧都算好的了。
每年遇到這種貧困縣的院試報喜事宜,衙役們都是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商量的結(jié)果就是用抽簽的形式公平地決定誰去哪個縣送喜報。
至于從化縣,本來一直不在衙役們煩惱的范疇,因為此縣自建縣這五年來就一直保持院試上榜的零的記錄。
這樣還好,省得山長水遠去報信,結(jié)果今年,從化縣不知道走了什么好運,此縣居然考上了三名秀才,而且都是年紀輕輕的少年郎,聽說連知府大人得知后都嘖嘖稱奇,這次年終述職,黃縣令在文教方面終于不用墊底了。
今年的偏遠山區(qū)報喜業(yè)務因為增加了從化縣,于是受害衙役又多了一雙,好在一次上榜了三人,要是千頃地里一根苗,他們肯定還要倒貼差旅費。
從化縣衙的門房看著這兩位自稱是從廣州府來報院試喜報的衙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畢竟這5年來,他就沒聽過他們縣的學子能考上秀才的,每次都是全軍覆沒,縣令的師傅爺已經(jīng)從年復一年的期待落空后到自動忽略這件事情了,導致整個縣衙對此事也漠不關(guān)心。
好在兩位衙役對這種貧困山區(qū)的下等縣衙的工作人員的素質(zhì)已經(jīng)免疫,在他們的印象里,這種山旮旯的縣衙基本都被本縣的土著勢力瓜分控制,進來工作的都是關(guān)系戶。
要是陳遠文知道這兩位衙役大哥的想法,一定會舉雙手贊成,用網(wǎng)絡上流行的隔壁阿三哥的說法就是縣城婆羅門階層把控了縣衙基層,這些人的辦事能力就不要計較了。
所以兩位衙役干脆直接拿出喜報,展示給呆呆的門房看,好在門房是識字的,只是兩位衙役看著突然如受驚的兔子一樣搶了他們的喜報就跑走的門房,只能伸著爾康手,叫也叫不回來,只能等著。
再說那位門房,猶如屁股中箭的兔子那樣一溜煙跑到縣令師爺?shù)霓k公房,人未到,聲先到,“師爺,師爺,有大事發(fā)生啊?!?/p>
正坐在辦公桌上悠閑地品茶的李師爺,聽到門房李大腳凄厲的大喊大叫,以為出事了,連忙一把把李大腳扯進來道:“出什么事了?不會是哪幫山民又作亂了吧?還是又有村民被山賊打劫了?”
李大腳跑得太快,一時上氣不接下氣,只是站在那里拼命喘氣,就是說不出話,把李師爺急得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領(lǐng)把他搖晃一通,道:“你說話呀!”
此時,李師爺首次后悔自己用人不應該唯親,要不是看在這個李大腳平時很會做人,逢年過節(jié)都會給他送禮送錢,這個油水頗多的崗位是輪不到他的,想不到他平時挺機靈的,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李大腳靈機一動,舉起喜報,李師爺一把將喜報搶過來,瞄了一眼,然后也被李大腳傳染了,尖叫一聲,也如屁股中箭的兔子般竄到離他辦公室甚近的縣令辦公房里,邊推門邊嚷嚷著:“東翁,大喜呀”。
正在發(fā)愁今年從化縣的賦稅和往年一樣毫無進步的黃縣令,聽到李師爺?shù)摹按笙病?,立馬來了精神。
“文庭,不知喜從何來呀?”
李師爺不敢賣關(guān)子,他趕緊把喜報遞給縣令,黃縣令接過一看,哇,簡直不敢置信,他們縣在這次的院試里居然上榜了三人,而且剛好就是上次府試上榜的那三名年輕的童生,嗯,果然還是年輕人有沖勁和潛力,那些老童生空有一大把經(jīng)驗,結(jié)果讓他失望了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