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小姑娘把手中的鈔票遞給了張根清,并說明自己的懷疑!
張根清接過那兩張票子仔細端詳,這位經(jīng)驗更加豐富些,只消手指一捻紙張的厚度,再對著光一照水印的輪廓,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捏著那兩張紙幣,語氣凝重而肯定:“假的。這是假鈔?!?/p>
老農(nóng)一聽,雙腿一軟差點癱倒,情緒十分著急“咋子可能,俺咋就收了假鈔啊,這可咋辦吶?!?/p>
旁邊另一個同樣等著買東西的老漢湊過來,壓低了嗓門,帶著同病相憐的憤懣:“老哥,你也攤上了?俺們村王老五更倒霉!
收了三張這樣的‘新票子’,紙薄得跟糊窗戶似的,顏色也發(fā)飄,拿到這供銷社來,人家直接說不收!是假的!他婆娘在家哭得差點背過氣去了,說是他半年的辛苦錢打了水漂……”
“假的?”老農(nóng)如遭雷擊,整個人都佝僂下去,喃喃自語,“假的…俺的杏子…白瞎了……”
陳朝陽全程旁觀,是越聽眉頭越緊,心也一點點沉下去。
“假幣”兩個字,如同兩根淬了冰的毒針,狠狠扎進他的耳膜,直刺心底。
新幣推行才多久?腳跟尚未立穩(wěn),這陰毒的鬼影就迫不及待地冒出來了?這絕非偶然!?
他立刻撥開前面的人,幾步跨到柜臺前,臉上帶著一種沉穩(wěn)而令人安心的力量。
“大爺,別慌?!彼穆曇舨桓?,卻奇異地穿透了周圍的嘈雜,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他目光轉(zhuǎn)向張根清和小魏,“同志,把那兩張票子給我看看。”
張根清和小魏立刻認出了這位常在基層走動的書記,趕緊將假幣遞上。
陳朝陽接過,指尖傳來的觸感立刻印證了最壞的猜想——紙張明顯輕薄綿軟,全然沒有真幣那種特有的挺括韌勁。
他不動聲色地將鈔票舉高,對著供銷社窗戶透進來的光線。
第一套新幣,“長耕地”圖案(1948年版)。真幣的線條剛勁有力,油墨厚重飽滿,農(nóng)人扶犁的手臂肌肉賁張,力量感幾乎要透紙而出。
拉犁驢車的車輪輻條,十六根,根根分明,透著鑄鐵般的冷硬質(zhì)感。
水印處,“壹仠圓”的數(shù)字輪廓雖略顯模糊,卻穩(wěn)定而內(nèi)斂,是紙張本身的靈魂印記。
而手中這兩張呢?
陳朝陽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捕捉到了那細微卻致命的差異:農(nóng)人手臂的線條顯得軟塌無力;
最關(guān)鍵的破綻在車輪!他看得分明——真幣車輪有十六根筆直的輻條,而這張假票,輻條稀稀拉拉,赫然少了兩根!
水印更是模糊,“壹仠圓”的輪廓暈染得像一張哭花了的臉。
一股冰冷的怒意在胸腔里翻涌。這造假者心思歹毒,手藝卻還欠著火候。
可偏偏是這種半吊子的假貨,在閉塞的鄉(xiāng)村集市上,足以輕易騙走像眼前老農(nóng)這樣辛勞一年、指望著賣點山貨換油鹽的貧苦百姓的血汗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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