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風雪中泥濘不堪、仿佛沒有盡頭的道路,疲憊和焦慮爬滿了那張被凍得通紅的莊稼漢臉龐。
這后勤保障的路,竟比打仗還要艱難!
拂曉,昌平地委作戰(zhàn)室。
一份份帶著雪水泥漬和焦急語氣的電報堆在陳朝陽面前:
“沙河報告:便道搶通,軍列通過!”
“延慶報告:黑風谷‘空降之敵’被殲俘!我部凍傷減員一百二十三人!急需藥品!”
“宛平報告:維修車液壓及變速箱油液凝固,趴窩!正烘烤搶修!”
“順義報告:糧車陷入泥濘,延誤超五小時!后續(xù)補給困難!”
陳朝陽的目光在電報和窗外依舊肆虐的風雪之間緩緩移動。
他拿起一支紅藍鉛筆,在作戰(zhàn)地圖上代表維修車趴窩的位置和順義糧車被困的路段,重重地畫上了兩個刺眼的紅叉。
鉛筆芯“啪”地折斷。
作戰(zhàn)室里鴉雀無聲,只有爐火噼啪作響,映照著總指揮冰冷而嚴峻的側(cè)臉。
“第一課,夠冷,夠痛?!标惓柕穆曇舻统?,打破了沉寂,
“告訴所有單位,演習繼續(xù)!這點風雪就趴窩,這點凍傷就喊疼?真正的戰(zhàn)爭,會比這殘酷十倍!”
他的目光掃過地圖上延慶那片廣袤的雪域山林,仿佛穿透了時空,看到了那片更遙遠的、即將被鮮血染紅的冰封半島。
“把暴露的問題,用血和汗刻進骨頭里!第二階段,開始準備!”
風雪依舊在咆哮,第一階段的血與冰,僅僅是這場嚴酷考驗的開端。
沙河的意志,延慶的犧牲,宛平的癱瘓,順義的遲滯,像一面面冰冷的鏡子,映照出昌平專區(qū)這支新生力量在極寒戰(zhàn)爭面前的稚嫩與頑強。而真正的磨礪,才剛剛開始。
拂曉,順義縣,小王莊。
肆虐了一天一夜的暴風雪終于停歇,但刺骨的嚴寒卻變本加厲。
零下十幾度的低溫將天地凍結(jié),積雪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白光,空氣吸進肺里如同刀割。
小王莊,這個位于預設“平榆公路”旁的小村落,光禿禿的樹杈上掛滿了厚厚的冰棱,寂靜得像鬼域。
然而,在這死寂的冰殼之下,卻潛伏著冰冷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