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很快被送來了,厚厚一摞。
他重新坐回燈下,沉浸在這些材料里。
看得很慢,也很仔細。
當看到陳朝陽如何打破建制混編部隊、如何推行技術互助、如何為戰(zhàn)士爭取寄信渠道時,他微微點頭;
當看到那份《嚴寒山地作戰(zhàn)技術兵種協(xié)同與戰(zhàn)術主動性研究報告》時,他眼中露出贊賞的光芒;
而當讀到文藝匯演上陳朝陽唱起《錯位時空》、以及隨后驚險的刺殺和警衛(wèi)員王鋼的受傷時,他的眉頭緊緊鎖住,呼吸都為之屏住。
最終,方才放下最后一頁報告,身體向后靠去,長嘆口氣。
臺燈的光暈勾勒出他沉靜的側臉,眼神中交織著后怕、惋惜、責備,以及一種更深沉的期許。
“人才難得,人才易折啊……”他喃喃自語。
話罷,這才凝神片刻,終于落筆。
筆尖在紙上劃過,沙沙聲響劃過。
他的字跡有力,一如他的為人。
“朝陽同志如晤:”
“北平轉來的電報及志司、兵團的報告,我已詳細閱過。
驚聞你于前線遇襲,王鋼同志身負重傷,聞之實感震驚與后怕。
幸而你無恙,此乃不幸中之萬幸,亦是我軍之大幸。
然,此事之后果,思之仍令人脊背發(fā)寒,夜不能寐。”
接著,筆鋒一轉,切入核心錯誤,但語氣是分析而非單純斥責:
“你事后決定隱瞞不報,此事實屬大錯。
我知你心中所慮,恐動搖軍心,恐長敵之氣焰,恐影響南下作戰(zhàn)任務。
這些考慮,并非全無道理,但卻絕非你可以獨自隱瞞的理由!
此非獨斷,實為政治上的極大不成熟。
軍隊者,高度組織之集體,如此重大之事,豈容個人意氣用事?
情報之上報、分析、決策,自有其組織程序與紀律,此乃我軍戰(zhàn)斗力之根基,豈可因私,即便是為公之‘私心’而廢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