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雅者微笑著點頭,補充道:“好。我會讓地方相關部門全力配合,盡快落實各項手續(xù)和配套政策。
也希望朝陽同志能夠深刻理解組織對他的信任和期望,這將是一條不同于戰(zhàn)場、同樣充滿挑戰(zhàn)的新戰(zhàn)線。
要他謙虛謹慎,戒驕戒躁,密切聯(lián)系群眾,尊重地方同志,把在軍隊里的沖勁和闖勁,轉化為建設國家的持久動力和卓越成效?!?/p>
決議就此形成。
一場關于一位干部任免的討論,最終升華為一項關乎區(qū)域發(fā)展甚至國家工業(yè)布局的戰(zhàn)略決策。
畫面一轉,朝鮮元山城外,一片向陽的山坡上。
這里沒有宏偉的建筑,只有一片新辟、寂靜而肅穆的天地。
臨時建立的志愿軍烈士陵園,依著山勢層層排開,一眼望不到頭。
絕大多數(shù)墳塋只是微微隆起的土包,前面插著一塊塊簡陋的木質墓碑,有些甚至只是用木板或炮彈殼臨時刻寫的名字和部隊番號,許多墳前連名字都沒有,只寫著“無名烈士之墓”。
寒風蕭瑟,吹動著墳塋上的枯草和殘枝,發(fā)出嗚咽聲響,更添幾分悲涼。
一塊相對高大的木牌矗立在陵園入口,上面用遒勁的字體寫著“人民志愿軍烈士永垂不朽”,下方則標注著安葬于此的主要部隊代號和犧牲時段。
陳朝陽的身影出現(xiàn)在陵園入口。
他手里提著兩瓶酒,一瓶繳獲的美軍威士忌,一瓶北方的燒刀子和一包煙。
他的腳步變得異常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心頭。
他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確,在徹底離開這片土地之前,他必須來向那些從昌平就跟隨他出征,卻永遠留在這里的兄弟同志們告別。
陵園里,并非只有他一人。
還有許多其他傷員、康復中的戰(zhàn)士、以及即將歸隊的官兵,自發(fā)地前來祭奠。
他們有的拄著拐杖,有的手臂還吊著繃帶,有的只是默默地站立著。
沒有人高聲說話,偶爾能聽到極力壓抑、低沉的啜泣聲,或是老兵對著墓碑喃喃自語的傾訴。
這里是他們戰(zhàn)友、兄弟、同志、親人長眠的地方,每一次前來,都是一次刻骨銘心的悼念和一次靈魂的洗禮。
陳朝陽默默地穿行在墳塋之間,目光艱難地搜尋著那些刻有“昌平獨立炮兵旅”、“裝甲一師”以及更早的“原昌平專區(qū)警衛(wèi)團”字樣的墓碑。
每找到一個熟悉部隊的標識,或是一個依稀記得的名字,他的心臟就像被針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