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著臺上穿著新衣、光彩照人的蘇婉清,又指向面如死灰的劉文斌,哭喊道:“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出去當了幾年兵,讀了幾年洋墨水,心就野了!翅膀就硬了!
家里給他定下的媳婦不要了!爹娘也不要了!要在這城里娶新小姐了!
辦新式婚禮了!他……他這是要活活逼死我們,逼死小娥??!”
滿室皆驚!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周小娥身上。這個一直低著頭的女人,被劉母推搡著,踉蹌著站到了人群前面。
她沒有像陳翠蘭那樣哭喊控訴,只是抬起那張寫滿風霜和麻木的臉,茫然地、怯生生地看向臺上那個她名義上的丈夫,又看向他身邊那個穿著體面、如同畫里走出來的新娘子蘇婉清。
她的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只發(fā)出蚊子般微弱、卻足以擊碎一切的聲音:
“妹……妹子……”這兩個字仿佛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身體一軟,癱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頭深深埋進臂彎里,瘦削的肩膀無聲地劇烈抽動起來。
沒有嚎啕大哭,只有那壓抑到極致的、絕望的顫抖。
“婉清!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劉文斌終于從巨大的驚恐和羞恥中找回一絲聲音,他急切地想抓住身邊妻子的手。
“別碰我!”蘇婉清像被毒蛇咬到一樣猛地甩開他的手,臉色慘白得嚇人。
她眼中那幸福的光彩早已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驚、被欺騙的憤怒和一種信仰崩塌的茫然。
她信奉的自由戀愛,她珍視的新式婚姻,在這一刻,被地上那個無聲哭泣的鄉(xiāng)下女人和她公婆血淚的控訴,擊得粉碎。
她看著劉文斌,眼神里充滿了陌生的痛苦和冰冷的質(zhì)疑。
老校長手里的賀詞稿子掉在了地上。
溫馨莊重的音樂教室,此刻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無聲的審判場。
只有劉父壓抑的喘息,劉母悲切的嗚咽,和周小娥那幾乎聽不見的、絕望的啜泣,在凝固的空氣中回蕩。
昌平縣軍管會那間掛著軍事地圖的會議室,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窗戶緊閉,隔絕了外面秋日的陽光,只有慘白的汽燈燈光投射在長條會議桌和圍坐的每個人臉上,映出一片肅殺。
陳朝陽坐在主位,脊背依舊挺直,像一把插在鞘中的鋼刀。
但此刻,這把刀散發(fā)出的不是鋒芒,而是刺骨的寒氣。
他的臉色鐵青,嘴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目光掃過桌面上攤開的幾份文件——那是五區(qū)婚禮現(xiàn)場混亂的初步報告、
教育局婚禮中斷的緊急說明,以及兩份剛剛由民政科和婦聯(lián)初步核查的、關于許大偉和劉文斌原始檔案及本人聲明的材料。
“啪!”一聲脆響,陳朝陽的手掌重重拍在硬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搪瓷缸蓋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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