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到省城辦公室不久,桌上的紅色保密電話驟然響起,鈴聲急促。
周明光心中一凜,拿起聽筒:“我是周明光?!?/p>
電話接通,里面立刻傳來一個沉穩(wěn)口音,但此刻明顯蘊含不悅的聲音,這聲音他并不陌生,是總干部管理部的部長,也正是陳朝陽的老首長:
“周明光同志嗎?”
“首長,您好!”周明光立刻挺直了腰板。
“我不怎么好……”部長的聲音陡然嚴厲,只是一句話便讓周明光氣血翻涌…
“我聽說,朝陽同志在你們漢東,累得暈倒了?倒在工地上了?!
他在戰(zhàn)場上,幾番出生入死,都沒有累倒過!
怎么到了你們漢東,搞建設,反而把人給累趴下了?!
你們漢東省委,是怎么愛護干部、怎么使用干部的?!”
這一連串的質問,敲得周明光耳邊嗡嗡作響,額頭瞬間沁出細密的汗珠。
“朝陽同志他……他只是偶然風寒,加上最近確實比較辛苦……”周明光試圖緩和氣氛。
“偶然風寒?比較辛苦?”電話中毫不猶豫打斷他,語氣更沉,
“你跟我說說,朝陽同志在漢東,現(xiàn)在具體負責哪些工作?”
周明光心里發(fā)慌,只能硬著頭皮匯報:“這個……朝陽同志是省委第四書記,兼工業(yè)廳長,主要負責全省的工業(yè)規(guī)劃和發(fā)展,包括重工業(yè)和部分輕工業(yè)的統(tǒng)籌……
同時,他還兼任軍事學院教務部副主任和裝甲兵戰(zhàn)術系主任,要負責教學和理論研究……
另外,他還直接監(jiān)管大興煤礦的整頓和生產(chǎn),以及蘇北地區(qū)大規(guī)模的治堿工程,這是目前投入人力物力很大的項目……
還有,就是江都那個……那個特殊資源基地的總建設工作……”
他每說一項,電話那頭的沉默就凝重一分。
周明光感覺自己嗓子發(fā)干,繼續(xù)道:“……此外,按照他的建議和規(guī)劃,
工業(yè)廳下屬各廠礦的工人業(yè)余學校建設、工人簡易醫(yī)院的試點推廣,他也都親自過問,朝陽同志的工作很細致……”
周明光越說聲音越低,自己也意識到,這林林總總的工作加在一起,確實繁重得驚人。
“哼!”一聲冷哼,即使隔著電話線,周明光也能感受到那股壓抑的怒火,
“周明光同志,你們這是把朝陽同志當什么了?當驢使嗎?!”
素來以沉穩(wěn)、善于團結干部的他,也很少如此動怒。
周明光有心辯解,想說很多工作是陳朝陽同志主動攬過去的,但這些話在部長盛怒之下,他一句也不敢說出口,只能連連稱是:
“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對朝陽同志的關心不夠,我們一定深刻檢討……”
電話中似強壓著怒火,轉而問道:“朝陽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醒過來沒有?”
周明光心里咯噔一下,支支吾吾地回答:“……聽……聽陳朝陽同志的秘書李赤水同志匯報說……陳朝陽同志……已經(jīng)蘇醒了。”
這話一出,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周明光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砰砰直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