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位角175!高度800!提前量三倍機身!放——!”他的嘶吼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轟?。?!”
炮身猛地向后一坐!炮口噴出熾熱的火焰和濃煙!
一枚穿甲彈撕裂冰冷的空氣,帶著尖銳的呼嘯,直撲夜空!
炮彈沒有直接命中,但它險之又險地擦著F-82的雙機身連接處飛過!
劇烈的氣流擾動和爆炸產(chǎn)生的破片,讓這架昂貴的夜間殺手像受驚的蝙蝠般猛地一顫,機身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它顯然被這地面突如其來的精準反擊嚇到了,立刻放棄攻擊,猛地拉起機頭,加大油門,倉皇地向更高的夜空爬升,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地面上,死里逃生的戰(zhàn)士們爆發(fā)出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
火焰還在那輛運輸車的殘骸上燃燒,但已經(jīng)被積雪撲滅了大半。
王茂才焦黑的遺體被戰(zhàn)友們含淚從車斗邊抬下,暫時安置在背風的巖石后,用一塊油布輕輕覆蓋。
他至死都保持著撲向棉衣的姿勢。
陳朝陽站在冰冷的雪地上,硝煙和焦糊味刺激著他的鼻腔。
他臉色鐵青地看著王茂才的遺體,又看了一眼散落在雪地上、部分邊緣焦黑卻大部分完好的棉衣捆,最后將目光投向那架“黑寡婦”消失的夜空,眼神冰冷如刀。
他沒有斥責,高炮手為什么沒把那個該死的黑寡婦擊落,只因為我軍對于高空射擊的經(jīng)驗太少了,難以想象前線的壓力會有多大,據(jù)他所知目前第一批入朝的高射炮似乎就只有他這一批……
“收拾戰(zhàn)場!能帶走的零件全帶走!棉衣重新裝車!傷員簡單包扎,收斂好茂才同志的遺體,立刻出發(fā)!”
他的命令斬釘截鐵,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他自然感傷,可現(xiàn)在卻不是傷感悲秋的時候,敵人很有可能持續(xù)進攻此處,“目標鷹嘴巖!全速前進!”
凌晨3點40分,鷹嘴巖。
當這支帶著傷痕和疲憊卻依舊帶著鋼鐵般意志的車隊,抵達354團阻擊陣地時,汽車大燈下的景象讓所有昌平兵都倒吸一口涼氣。
所謂的陣地,不過是依托幾處天然巖石和匆忙挖掘的淺壕構筑的簡陋防線。
戰(zhàn)壕里,士兵們蜷縮著,有的裹著繳獲來的睡袋,但更多的人,只是穿著單薄的舊棉衣,外面胡亂纏著麻袋片或破布,在零下十多度的嚴寒中瑟瑟發(fā)抖。
每個人的臉上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霜雪,眉毛和胡須結成了冰凌。
呼出的白氣瞬間在帽檐和領口凝結成冰。
團指揮部很快得到通訊員匯報,354團長許大江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迎向剛剛停穩(wěn)的車隊。
兵站里那個脾氣火爆、聲如洪鐘的漢子,此刻雖然依舊挺直脊梁,但嘴唇干裂,臉頰被寒風刮得黧黑粗糙,布滿了疲憊的血絲。
他急切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帶著難以置信的期盼。
就在這時,一個矯健的身影從打頭的駕駛室跳下,大步流星地朝他走來。
來人正是此次運輸護衛(wèi)任務的現(xiàn)場指揮徐衛(wèi)華。
徐衛(wèi)華在許大江面前三步處立定,右手敬禮:
“志愿軍第十三兵團后勤部昌平運輸保障團長徐衛(wèi)華,奉命押運第一批御寒物資抵達鷹嘴巖阻擊陣地!現(xiàn)移交物資!請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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