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許大偉渾濁的眼珠動了動,看到門口出現(xiàn)的身影時,身體猛地一顫,下意識地想站起來,卻又頹然跌坐回去。
陳朝陽走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組織部和紀(jì)委的兩名干部。
他沒有看許大偉,目光先是在這間剛剛布置好、還帶著新家具油漆味的辦公室里掃了一圈。
嶄新的辦公桌,擦得锃亮的文件柜,墻上掛著的昌平地圖……這一切,都曾是許大偉新生活的起點,如今卻成了他恥辱的見證。
陳朝陽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桌上一個翻開的筆記本。
那是許大偉的工作日志,第一頁還工整地寫著工作計劃,字跡歪斜卻透著股干勁。
他翻到后面,最新的一頁上,只有幾個用鋼筆力透紙背、幾乎劃破紙張的字,反復(fù)涂寫著:“完了……全完了……”
陳朝陽合上筆記本,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嘆息。
這嘆息里沒有同情,只有冰冷的失望。他這才轉(zhuǎn)過身,目光釘在許大偉臉上。
“許大偉?!标惓柕穆曇羝届o得可怕,“組織需要你最后的坦誠。
陳翠蘭同志控訴的情況,是否屬實?你檔案中關(guān)于‘親人盡歿’的備注,是否是你本人故意隱瞞、欺騙組織?”
許大偉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抬起頭,看向陳朝陽,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嘶啞聲。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滾落。
“說!”陳朝陽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看著我的眼睛!說!”
這一聲厲喝,徹底擊潰了許大偉最后的心防。
他“噗通”一聲從椅子上滑跪下來,雙手抱頭,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哭:“我交代!我坦白!首長!我混蛋!我該死??!
陳翠蘭是我婆娘!是我明媒正娶的婆娘!娃也是我的!聽說老家被鬼子屠村了,我以為……我以為……我……我我鬼迷心竅了!
我該死!我不是人!”他一邊哭嚎,一邊用頭“咚咚”地撞著地面,涕淚橫流,狼狽不堪。
陳朝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里最后一絲溫度也消失了。
他轉(zhuǎn)向身邊的組織部干部:“記錄在案。讓他簽字畫押?!甭曇舯洌贌o一絲波瀾。
走出五區(qū)區(qū)政府,深秋的冷風(fēng)吹在臉上,陳朝陽才感到一絲涼意。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間辦公室的窗戶,里面隱約傳來許大偉壓抑不住的、絕望的嗚咽。他沉默片刻,對身邊的警衛(wèi)員低聲說了一句:
“通知趙紅梅同志,對陳翠蘭母女的安置,再提高一個標(biāo)準(zhǔn)。是我們工作的疏失,對不住她們。”警衛(wèi)員肅然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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