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被困在舊時代范式里的‘好人’,一個用前朝的劍,來斬本朝官’的悲劇文人?!?/p>
田墨軒是一個試圖用靜態(tài)書齋里的“仁義”、“民生”標準,去衡量和框定一個正處于動態(tài),你死我活的革命建國與地緣博弈過程中的國家。
他看到了戰(zhàn)爭的殘酷,卻看不到不戰(zhàn)爭的亡國滅種之危;
他看到了盟友的偽善,卻看不到利用這偽善爭取喘息時間的極端必要性。
他天真地認為,真理可以脫離力量而存在,道義可以繞過殘酷的斗爭來實現(xiàn)。
他不懂得,在虎狼環(huán)伺的世界里,一個民族的生存權和發(fā)展權,首先要靠鐵與血來爭取,然后才有資格去談論更美好的理想。
他的“理性”因為脫離了這片土地的殘酷現(xiàn)實,而變成了最危險的“天真”。
他的文人風骨是真實的,這讓他能在北大荒堅持“三不原則”,能從容面對死亡并展現(xiàn)最后的仁慈。
但這風骨,也鑄就了他的固執(zhí),使他無法完成思想的真正蛻變,無法理解為什么他秉持的“普世價值”在特定的歷史階段會成為致命的毒藥。
所以,在陳朝陽眼中,田墨軒是一個復雜的矛盾體。
一個愛國者,卻在客觀上幫了敵人的忙;
一個有風骨的人,卻因思想的滯后而成了時代的阻礙;
一個值得敬佩的個體,卻必須作為不穩(wěn)定因素被清除。
處理他,是政治上的必須。
無論是為了保護戰(zhàn)略大局,還是為了避免他未來遭遇更殘酷的沖擊,讓他提前“安靜”下來,都是一種帶著冷酷理性的“保護”。
陳朝陽目光再次落在地圖上。
他同情田墨軒個人的悲劇命運,敬佩其不折的風骨。
但作為執(zhí)棋者,他更清醒地認識到,為了這片土地上億萬萬人的未來,他必須毫不猶豫地挪開甚至吃掉任何一個可能影響全局的棋子,哪怕這枚棋子本身質地優(yōu)良、熠熠生輝。
“田墨軒啊田墨軒,”陳朝陽在心中默念,“你的問題,不在于心壞,而在于眼盲。
你看不清我們正處在一場數(shù)千年未有之變局中,任何純粹的理想和舊式的道德,都必須經(jīng)過血與火的淬煉,才能獲得新生?!?/p>
“你的路,走錯了時代。而我,不能讓你帶著更多人走錯。”
他回到桌前,手指輕輕點著那份關于田墨軒的簡要報告,做出了決斷:
“這個人,有風骨,但不懂政治,更不識大局。留他在政協(xié)的位置上,只會讓他的錯誤言論擁有更便利的傳播平臺。
既然他年事已高,思想又如此‘活躍’,那就讓他徹底‘安靜’下來吧?!?/p>
他對李赤水吩咐道:“以省統(tǒng)戰(zhàn)部和漢東省委的名義,正式向姑蘇地委方面提出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