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亞文聞言,嘴角勾起一絲看不出是笑還是別的什么的弧度,也吸了口煙。
“我這點小試探,不就圖個看得更清楚點么。
看看這位北平來的‘寶貝疙瘩’,是只懂打仗的猛張飛,還是個能聽懂弦外之音、會打太極的明白人?!?/p>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上了一點復雜的意味,“現(xiàn)在看來,是后者。而且,段位不低?!?/p>
“何止是不低?!眳强擅窠釉挘Z氣凝重了幾分,“你聽聽他最后那幾句,‘共同把工作做好’、‘來學習的’、句句站在理上,姿態(tài)放得低,
話卻說得瓷實,把你那根‘針’原樣奉還,還讓你挑不出一點毛病。
這政治上的成熟度,可不像個單純的武夫。我看,他那個政工干部的經(jīng)歷,不是白給的?!?/p>
“是啊。”宋亞文輕輕彈了彈煙灰,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看來,北平和華東局給我們漢東,不是請來了一尊只管打仗的‘門神’,而是送來了一位……
嗯,很有想法的‘攪局者’啊。”他把“攪局者”三個字咬得并不重,卻意味深長。
吳可民看向他:“怎么,有壓力了?怕他這把‘快刀’,不光砍工業(yè)的亂麻,再把咱們院里這點……規(guī)矩,也給砍了?”
宋亞文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說:“壓力談不上。都是為了工作。只是……”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只是這水,看來不能讓他覺得太淺、太溫吞。
得讓他知道,鍋是鐵打的。
工業(yè)廳那攤子事,夠他喝一壺的。
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實實在在地遛遛才行。光會接話把子,可解決不了鋼鐵和機器的問題?!?/p>
吳可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也好。是得看看他的真本事。晚上那頓飯,周書記那邊……”
“照常?!彼蝸單钠缌藷燁^,語氣恢復了決策者的果斷,
“他來不來是他的事,我們的禮數(shù)得到。
也好在會上把情況簡單跟周書記和其他常委通個氣。
這位陳委員,看來需要我們調(diào)整一下最初的應對策略了。走吧,老吳?!?/p>
兩人不再多言,轉(zhuǎn)身并肩向樓內(nèi)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