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講堂內寂靜很久,這寂靜并非空洞,而是被巨大的信息量和超前的理念沖擊后,思維急速運轉的聲響。
幾秒鐘后,如同積蓄的洪水沖開閘門,熱烈、經久不息的掌聲驟然爆發(fā),淹沒了整個講堂。
學員們,尤其是那些參謀系和后勤系的學員,眼神中充滿了興奮與震撼,仿佛看到了一扇全新的戰(zhàn)略之門在眼前打開。
然而,在掌聲之外,坐在后排一同聽課的教育長、各教研室主任以及幾位資深老教員,他們的反應則更為復雜和審慎。
他們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有人微微頷首表示贊賞,有人則眉頭緊鎖,陷入沉思,還有人下意識地輕輕搖頭,似乎覺得這番論述過于“理想化”甚至“激進”。
院長,此刻正安靜地坐在教室一側,雙手交疊放在身前,臉上依舊是那副慣有、沉穩(wěn)如山岳的神情。
他深邃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講臺上的陳朝陽,似要透過這激昂的話語,看到其背后更深層的邏輯與可能的局限。
在整個講座過程中,他幾乎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偶爾在筆記本上記錄一兩筆。
講座結束后,學員們帶著激動和思考陸續(xù)離開。
陳朝陽也向院長及諸位同仁敬禮,頷首示意,隨后便轉身離開。
教學任務的結束,對他而言,從不是一段思考的終止,而是另一場更為艱巨的實踐的開始。
一邊是圍繞戰(zhàn)略與未來的思想激蕩,另一邊,則是漢東新生的工業(yè)曠野。
院長并沒有立刻起身,他示意教育長和幾位核心教員留一下。
“都談談吧,對朝陽同志今天這堂課,有什么看法?”院長的聲音平和,聽不出明顯的傾向性。
一位以戰(zhàn)術研究見長的教員率先開口,語氣帶著保留:
“院長,陳主任的這番‘大后勤’、‘國防有機體’的論述,氣魄很大,眼光也很長遠。
但是……恕我直言,是不是有點過于超前了?
我們現在面臨的最緊迫問題,還是如何應對朝鮮戰(zhàn)場上的立體化戰(zhàn)爭,如何盡快讓部隊熟悉蘇式裝備,形成戰(zhàn)斗力。
這套理論,聽著美好,但落實起來,需要整個國家工業(yè)基礎和治理能力的根本性提升,非一朝一夕之功。
我擔心,會不會有些‘好高騖遠’?”
另一位負責后勤教學的教員則持不同意見:
“我不完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