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一個報廢的零件,語氣沉痛地對陳朝陽和眾人說:“陳書記,各位,問題很清楚了。
表面光潔度不達標,加上熱處理工藝控制粗放,導致零件表面硬而脆,微觀結構不穩(wěn)定。
在負載下,粗糙的表面加速磨損,脆性的表層容易剝落,形成磨粒,進一步加劇破壞。
這不是偶然,這是必然,這批零件,必須全部報廢回爐,否則裝上去就是隱患?!?/p>
陳朝陽的臉色已經陰沉如水,但他并沒有立刻發(fā)作,而是轉向那個一臉懊惱的裝配車間主任王鋼,沉聲問道:“王鋼同志,這種情況,是第一次發(fā)生,還是以前也有?”
王鋼嘆了口氣,像是憋了很久的話終于能說了:
“陳書記,不瞞您說,三車間送來的件,出問題不是一回兩回了。
以前公差大,湊合也能用,現在上了新設備,要求高了,問題就全暴露出來了!”
他又指著旁邊一堆明顯是舊標準生產的零件說:“您看,那是他們之前按老標準做的庫存,跟新標準的件混在一起,尺寸對不上,根本裝不上去,也堆在這里成了廢料!
光是清理這種混亂造成的浪費,就不是個小數目!”
一旁技術員也鼓起勇氣補充道:
“陳書記,我們…我們之前也內部反映過工藝不穩(wěn)定的問題,希望能集中培訓、統(tǒng)一工藝…但趙主任說,要先保障‘沖鋒’的勢頭,不能停下來…”
所有的問題,像一塊塊拼圖,最終拼出了一幅完整的圖像:
這不是一次偶然的質量事故,而是長期以來重進度、輕質量;
重命令、輕科學;
重形式、輕實效的管理思想所必然結出的結果。
陳朝陽的到來,只是恰好成為了戳破這個膿包的契機。
陳朝陽的目光緩緩轉向面如死灰的趙喜奎:“喜奎同志,現在,你明白了嗎?
你的‘戰(zhàn)場作風’,你的‘邊打邊沖’,帶來的不是勝利,是實實在在的損失,是前線戰(zhàn)士可能付出的血的代價。
你口口聲聲為了任務,實際是在最根本上破壞任務!
這,就是科學規(guī)律對我們蠻干行為的懲罰!”
鐵證如山,眾口鑠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