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陽沒有立刻坐下,目光而是落在正在仔細檢查窗戶插銷的王石磊身上。
這個從昌平就跟隨著他,也有近兩年多了,如今臉上也褪去了幾分青澀,多了些沉穩(wěn)和堅毅。
“石磊,”陳朝陽忽然開口,語氣比剛才溫和了許多,“別忙活了,先坐下歇會兒?!?/p>
王石磊一愣,依言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腰板依舊挺得筆直:“首長,我不累。您有什么指示?”
陳朝陽也拉過椅子坐下,目光落在王石磊身上,帶著一種不同于審視工作的溫和。
他看著這個部下,思緒不由得飄遠了幾分。
從49年自己轉(zhuǎn)業(yè)地方開始,第一個貼身警衛(wèi)是趙鵬,那小子跟著自己時間最久,如今在朝鮮裝甲師也是獨當一面,前路無憂;
第二個班長,是給自己擋了子彈的王鋼,如今還躺在戰(zhàn)地醫(yī)院的病床上;
眼前這王石磊,是第三個,是從老警衛(wèi)連里一步步選拔上來,同樣跟著他經(jīng)歷了烽火連天,忠誠可靠,甚至帶著點雛鷹般的銳氣,難得的是性格十分敏銳。
此刻,坐在暫時安靜的臨時宿舍里,作為首長,他覺得自己有責任為這些把命交到自己手里的弟兄同志們,多思量幾分前程。
他放緩了語氣,像是家常閑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石頭,坐下,別繃著了。
跟你聊點閑篇,不算指示……算是,我對你以后的一些想法。”
王石磊依言坐下,身體依舊習慣性地挺直,但眼神里透出疑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首長很少用這種純粹私人口吻談話。
陳朝陽繼續(xù)道:“你跟我的時間也不短了,從地方到朝鮮,槍林彈雨都闖過來了。
不能總讓你干這擋子彈、守門口的活計。這不是長遠之計。你的路,得寬一點,得往前走?!?/p>
他頓了頓,觀察著王石磊的反應,見對方屏息凝神,才接著說:“眼下有個地方,就是這座學院。
它是咱們軍隊未來的搖籃,在這里學出來的,都是要扛大梁的。
王石磊眼神一凜,更加專注起來。
“你現(xiàn)在是警衛(wèi)班長,級別是副連吧?”陳朝陽問道。
部隊里,首長貼身警衛(wèi)班長的級別通常不低,且晉升較快。
“是,首長!副連級?!蓖跏诨卮稹?/p>
“嗯。”陳朝陽點點頭,手指輕輕敲著桌面,“跟我從地方到朝鮮,再回到國內(nèi),經(jīng)歷了不少風浪,也立了功。不能總是給我站崗放哨,你的路,還得往前走?!?/p>
他頓了頓,直接切入主題:“眼下有個機會。這個軍事學院,你也看到了,是培養(yǎng)未來軍隊骨干的地方。
這里的學員,出去最少都是營團級干部,是種子?!?/p>
王石磊似乎明白了什么,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但沒敢插話。
“學院的招生規(guī)定,最低要求是營級干部。你現(xiàn)在的級別,還差一點?!标惓柨粗?,
“但是,規(guī)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得出,你是塊好材料,肯學習,腦子活,戰(zhàn)場嗅覺靈敏,缺的就是系統(tǒng)學習和一張文憑。
我想問問你本人的想法,有沒有意愿,到這里來學習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