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仔細(xì)回憶!”陳朝陽的聲音繼續(xù),“那個領(lǐng)頭的軍官,長什么樣?說話什么口音?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舉動?任何細(xì)節(jié)都別漏!”
周大勇皺緊眉頭,努力在記憶中搜尋,手指無意識地搓著衣角。
突然,他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
“首長,俺想起來了,有古怪,大大的古怪!”
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仿佛在說什么驚天秘密:
“那個領(lǐng)頭的個子不高,精瘦精瘦的,穿著咱的軍裝,戴著棉帽子,乍一看跟咱的人沒兩樣…可他一開口,那味兒就不對了!”
周大勇模仿著那種腔調(diào),帶著明顯的別扭感:“他下車就喊‘快點快點,動作麻利滴,把東西搬上車!’…
書記您聽聽,‘麻利滴’,咱北方人哪有這么說話的?
俺當(dāng)時就覺得怪,后來他跟手下幾個兵交代事兒的時候,嘰里咕嚕說了一串,俺們幾個兄弟都傻眼了,一句沒聽懂!”
他看向旁邊一個一直低著頭的年輕庫兵:“小林子,你當(dāng)時也在場,你聽見沒?是不是完全聽不懂?跟鳥叫似的?”
那個叫小林子的年輕庫兵被點名,嚇得一哆嗦,連忙點頭如搗蒜:“是…是的首長!俺…俺在倉庫干了有些時候了,也見過些朝鮮同志…
他們…他們私下說話就那個調(diào)調(diào),那軍官和那幾個兵,說的絕對是朝鮮話!”
朝鮮話?!冒充“獨立第3師”的軍官和士兵!
這個關(guān)鍵證詞,在審訊室里炸響。
必然是朝鮮人?!冒充我軍部隊,陳朝陽眼中寒光一閃!
他抓起從李德貴暗格里搜出的另一份文件——不再是漢字書寫,而是朝鮮文與英文的密約!
紙張考究,印著那個奇特的七星環(huán)繞山岳的徽記。
核心內(nèi)容此刻顯得無比刺眼:
“七星商會(甲方)與李德貴(乙方)約定:乙方提供渠道,使甲方獲得三萬套志愿軍新制棉軍衣。
甲方支付:精制食鹽二百噸,柴油一百桶。見證擔(dān)保方:平安北道人民委員會。”
落款印章是:朝鮮勞動黨平安北道委員會!
陳朝陽拿起密約,指尖拂過那個印章。
印泥色澤鮮亮得過分,紋路邊緣略顯生硬毛糙,與正式文件的莊重感格格不入——像是新近匆忙刻制的仿品!
“平安北道人民委員會…樸永哲!”一個陌生的名字印入陳朝陽眼里,他咀嚼著這個名字,一股冰冷的政治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這個北朝鮮地方實力派,據(jù)傳是狂熱的親蘇派,對志愿軍頗有微詞。
用我國戰(zhàn)士的救命棉衣,去換朝鮮戰(zhàn)時極度緊缺的食鹽和柴油?
這不僅是貪污,更是赤裸裸的政治背叛和資敵,目的何在?向莫斯科表忠心?
還是借此削弱志愿軍戰(zhàn)斗力,抬高北朝鮮當(dāng)局在戰(zhàn)爭中的“主導(dǎo)”地位?無論哪一種,其心可誅!
陳朝陽對于無論南朝北朝都沒什么好印象,且不說后世風(fēng)評,單論1937年,除了鬼子殺我人民,犯我疆土,朝鮮棒子,可都有份…這樸永哲,不過又是一條喂不熟的白眼狼!
陳朝陽的目光終于刺向面如死灰的李德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