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17章 順致，近安（第2頁）

陳朝陽輕輕掀開簾子，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光線昏黃，只有一盞電燈在正中發(fā)光，映照著幾張蒼白而虛弱的面孔。

他很快找到王鋼。

那個曾經(jīng)生龍活虎、反應(yīng)敏捷的年輕警衛(wèi)班長，此刻正躺在為數(shù)不多的病床上，身上蓋著繳獲的被子，此刻依舊能看到他胸口和肩部纏著繃帶。

他的臉色蒼白，嘴唇有些干裂，但一雙眼睛卻異常清亮，正望著帳篷頂出神。

陳朝陽的心中一揪，他走到床邊，陰影投在王鋼臉上。

王鋼似乎有所感應(yīng)，眼珠緩緩轉(zhuǎn)動，焦距終于對準了陳朝陽。

他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光彩，干裂的嘴唇囁嚅著：“首…長…您…來了……”他下意識地想掙扎，卻立刻牽扯到傷口，痛得悶哼一聲。

“別動！”陳朝陽急忙上前，聲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嚴厲，動作卻極盡輕柔地按住他。

他在床邊的木箱上坐下，身體前傾：“感覺怎么樣？疼得厲害就跟衛(wèi)生員同志說，用止痛藥，別硬扛。”

“…沒事…扛得住…”王鋼擠出一點笑容，“您…沒事就好……特務(wù)……”

“都處理了，放心吧。”陳朝陽打斷他，不想他再多耗神。

他注意到王鋼干裂的嘴唇，拿起旁邊小桌上蘸了溫水的棉簽，小心翼翼地替他潤了潤唇。

這個細微，本不該由首長來做動作，讓王鋼的眼圈瞬間就紅了。

也讓附近幾張病床上原本或因疼痛或因疲憊而閉目休息的傷員，睜開了眼睛。

他們默默地望著這邊，眼神里帶著驚訝、羨慕，還有一絲動容。

沒有人說話，生怕打破這帳篷里難得的溫情…

一股踏實的感覺取代了醒來后的恍惚。替這樣的首長擋槍，值！

心里那點因為傷殘而對未來的不確定性，似乎也被這實在的關(guān)懷壓下去不少。

他一直因傷痛而緊繃的肌肉，幾不可查地松弛了一些。

看著王鋼年輕卻蒼白的臉，陳朝陽心中充滿了復(fù)雜情緒，不僅僅是感激和愧疚，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疼惜。

他沉默了片刻，聲音放得更緩，像是在拉家常，想分散他對疼痛的注意力，也更想了解這個用生命保護了自己的年輕人：

“這次…真是虧得有你……”陳朝陽嘆了口氣，目光落在王鋼臉上，

“看你年紀也不大，該是比我小幾歲的年紀……這一仗接著一仗的，都沒來得及好好問問你。是哪里人來著？我記得…好像是河北？”

“…是的…首長…河北保定，清苑縣…”王鋼輕聲回答，提到家鄉(xiāng)，眼神里似乎多了點微弱的光彩。

“保定，好地方啊?！标惓栕屨Z氣輕松一些，“離家這么久，心里最惦記家里啥？爹娘身子骨都還好吧？家里弟弟妹妹都還好？到了上學(xué)的年紀了吧？”

也許是首長溫和的語氣勾起了思念，也許是傷痛讓人變得脆弱，王鋼的眼神飄忽了一下，思緒立刻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爹娘…都在…娘身體不太好，老毛病了，常年咳嗽………”

他喘了口氣，聲音里帶著一絲苦澀：“妹妹…十四了…村里沒學(xué)堂…在家?guī)椭苫睿瑤У艿堋藕蚰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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