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對眾人,正用一支紅藍鉛筆在地圖上勾勒著,像在戰(zhàn)前推演。
他的沉默,比任何訓斥都更具壓迫感。
當最后一位負責人悄聲落座后,他才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全場每一張面孔。
沒有寒暄,沒有開場白,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波瀾,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張啟明、趙志剛,還有幾位同志,此刻正在他們該在的地方,用他們自己,給我們所有人上了一課?!?/p>
他頓了頓,讓這句話的意味在寂靜中發(fā)酵。
“這一課的名字,就叫‘糖衣炮彈’。”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內容卻如匕首,“這炮彈不打陣地,專打思想。
它裹著安逸的糖衣,裝著享受的炸藥。
張啟明住進了資本家的院子,趙志剛穿上了老爺的皮鞋,他們覺得這是‘工作需要’,是‘維持原樣’。
可這糖衣甜著甜著,就化了,露出來的,是能刮掉我們骨頭的鋼刀!”
他的話音未落,濱海墾區(qū)的書記高振武,“騰”地站了起來,臉上滿是痛悔:
“陳書記,我檢討!
阜縣出了這么大的問題,我這個墾區(qū)書記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我平時對他們疏于監(jiān)督,被他們報上來的表面成績蒙蔽了……”
“高振武同志,現在不是搶著擔責任的時候。
責任,組織上自然會厘清。”
陳朝陽抬手止住了高振武的檢討,目光掃過全場,帶著探詢的意味,
“我現在更想聽聽大家的看法,從張啟明、趙志剛身上,除了看到他們個人的墮落,我們還應該吸取什么更深層次的教訓?”
會場一片沉默,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人敢輕易接話。
這時,里下河地區(qū)的一位縣委書記,清了清嗓子開口了,他語氣比較沉穩(wěn):
“陳書記,我認為這暴露了我們一些干部在勝利之后,逐漸淡忘了艱苦奮斗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放松了對自身的要求?!?/p>
這個回答比較中規(guī)中矩,但代表了相當一部分縣級干部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