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轉身,走進指揮部帳篷,他不能再僅僅請求調配儀器,而是要在報告中著重強調了因測量標準不統一,導致的工程性風險和巨大的人力資源空耗。
“……若因測量基準不一,致全渠水系無法貫通,則百萬民工汗水恐將東流。
眼下數千勞力困于現場,進退維谷。
非但我縣工程受阻,更將連鎖拖累下游諸縣進度。
情勢已非一縣一器之困,實關乎整個區(qū)域會戰(zhàn)之成敗。
懇請陳書記洞察,或協調高精度儀器,或指示應急良策,以解燃眉之急。”
馮大勇將寫好的報告仔細封好,蓋上指揮部的紅印,遞到通信員手中。
“小趙,你立刻出發(fā),去專區(qū)。
告訴專區(qū)的同志,這是桃源段的緊急軍報,務必、立刻呈送京州,交到陳書記手上?!?/p>
通信員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指揮部角落里那臺老舊的搖把式電話機。
馮大勇立刻捕捉到了這個眼神。
“別指望那玩意兒?!瘪T大勇指著電話,語氣里帶著無奈,
“我試過了,從咱們這兒要通專區(qū),得先經縣總機,再轉市里,層層繞接,光是等接通就得小半天。
就算僥幸接上了,里面雜音比人聲還大,喊破嗓子也說不清這水平儀怎么壞的、渠道坡降要求是多少,萬一中間哪個環(huán)節(jié)斷了線,更是叫天不應?!?/p>
馮大勇重重拍了一下小趙的肩膀:“現在,只有這白紙黑字的報告,能把咱們的難處原原本本地擺在陳書記面前。
你,就是咱們工地現在最快的‘無線電’,記住,路上不許耽擱。”
馮大勇走出悶熱的帳篷,望著小趙遠去的背影消失在塵土中,又回頭看向這片陷入停滯的工地。
心中的焦灼如同這七月的烈日,炙烤著他的五臟六腑。
工地的停滯,壓在每個人心頭。
日頭依舊毒辣,但比天氣更讓人煎熬的,是那股子有力無處使的憋悶。
技術員們圍著那堆“廢鐵”愁眉不展,干部們急得嘴角起泡,來回踱步。
鄉(xiāng)親們三三兩兩地聚在窩棚的陰涼里,或蹲或坐,眼神里充滿了對工期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