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勛章,這份榮譽,”陳朝陽的聲音微微發(fā)顫,卻異常堅定,“屬于所有浴血奮戰(zhàn)的戰(zhàn)友!但今天,它屬于李向民同志!他當之無愧!他…是真正的衛(wèi)戍英雄!”
徐衛(wèi)華看著那兩枚并排安放在紅旗上的勛章——一枚屬于年輕的烈士,一枚承載著首長的敬意與全縣的重托,一直強忍的堤壩轟然崩潰!
滾燙的熱淚沖出赤紅的眼眶,順著他飽經(jīng)風(fēng)霜、刻滿悲愴與堅毅的臉頰洶涌而下!
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讓嗚咽泄出。
猛地挺直腰背,用盡全身的力氣和意志,向陳朝陽,向那象征著至高榮譽與犧牲的棺槨,敬了個軍禮!
“保證完成任務(wù)!”聲音嘶啞,卻異常堅定。
幾天后,一列北上的列車,在蒼茫暮色中拉響了悠長而悲愴的汽笛,緩緩駛離昌平站。
徐衛(wèi)華臂纏肅穆黑紗,車輪滾滾,碾過鐵軌,也碾過生者的哀思與不滅的榮光。
哈爾濱下一個村落中李家坳的清晨。
薄霧尚未散盡,低矮的土坯農(nóng)舍上空,幾縷炊煙本該裊裊升起,但李家的煙囪卻一片沉寂。
灶房里,李母怔怔地站在水缸邊。
手里那只缺了口的粗瓷碗,不知何時滑落,“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碎成幾瓣。
渾濁的井水灑了一地,浸濕了她打著補丁的褲腳。
她毫無所覺。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隨即又瘋狂地、毫無規(guī)律地擂動起來,撞得她胸口生疼,眼前陣陣發(fā)黑。
一種難以言喻的、源自血脈深處的巨大恐慌和尖銳的疼痛,瞬間攫住了她整個靈魂。
“娘?您這是咋了?”大兒子李向國聞聲從院里進來,看到地上的碎碗和水漬,又看到母親煞白如紙、搖搖欲墜的臉,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是不是不舒服?快坐下歇歇!”
李母任由兒子扶著,在灶臺邊坐下。
她枯瘦的手緊緊抓住心口的衣襟,嘴唇哆嗦著,卻發(fā)不出聲音。
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著門外灰蒙蒙的天,仿佛穿透了千山萬水。
“娘,您別嚇我!到底咋了?”李向國焦急地追問。
李母緩緩搖頭,聲音嘶啞得像砂紙磨過:“…心慌…慌得厲害…像…像那年發(fā)大水…你爹…走的時候…”
李向國心頭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