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玉驚魂未定,低頭往樓下看——本該摔成一灘的倪兒,此刻正站在一群烏鴉的背上。那些烏鴉黑壓壓一片,托著她的腳,像塊黑色的地毯,載著她往遠處飛去。倪兒還在回頭笑,手里的心臟在夜色里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
“我操……”白曉玉扶著欄桿,腿肚子都在轉(zhuǎn),“這他媽什么離譜操作?踩烏鴉飛?她以為自己是哈利波特???!”
林清硯也看著那片遠去的黑影,聲音干澀:“亡靈師能操控陰物,烏鴉、尸體……或許對她來說,這很平常?!?/p>
“平常個屁!”白曉玉終于緩過勁,對著夜空罵了句,“合著我們在這兒跟尸體打架的時候,她在練空中飛人?那心臟到底是誰的?另一伙亡靈師的?”
天臺的風越來越冷,吹得人頭皮發(fā)麻。白曉玉摸了摸剛才探出屋頂?shù)母觳?,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從追逃的“活尸”,到十年不老的亡靈師,再到踩著烏鴉飛的操作……這案子已經(jīng)徹底跑偏,快趕上她收藏的那些冷門恐怖片合集了。
“她剛才說‘盒子’,”林清硯突然道,“應該就是飛鼠幫想偷的那個金屬盒子,也是無名閣的東西。另一伙亡靈師搶了盒子,她在報復?!?/p>
白曉玉掏出手機,翻出宋在星給的那本《亡靈師傳說》的電子版:“書上說,亡靈師的力量來源是‘信物’,盒子可能就是倪兒的信物。那伙搶東西的,到底是誰?”
遠處的烏鴉群已經(jīng)變成一個小黑點,兒歌的調(diào)子也聽不見了。白曉玉看著空蕩蕩的夜空,突然覺得這城市藏著太多看不見的東西——在霓虹燈下,在墓碑后,在醫(yī)院的停尸房里,那些關(guān)于亡靈師、操控術(shù)和百年秘密的較量,其實從未停止。
“走吧,”她拍了拍林清硯的胳膊,語氣里帶著點哭笑不得,“看來今晚是抓不到人了。下次再見到她,我非得問問她,那烏鴉牌飛行器有沒有駕照?!?/p>
兩人走下天臺時,急診樓的燈光依舊明亮,只是誰也沒注意,走廊盡頭的陰影里,一只烏鴉正歪著頭,靜靜看著他們離開。
鴛鴦鍋的清湯咕嘟冒泡,白菜葉在鍋里翻卷,白曉玉叼著吸管猛吸一口冰可樂,氣打得牙都有點麻。她盯著桌對面攤開的報告紙,筆尖懸了半天,一個字沒落下。
“你說這報告怎么寫?”她戳著紙頁,“‘今日凌晨,在市中心醫(yī)院屋頂遭遇一名手持干枯心臟的女性亡靈師,對方踩著烏鴉群飛走,疑似與近期多起尸體失竊案有關(guān)’——這話寫上去,張局不得以為我喝假酒了?”
林清硯正夾起一片豆腐,聞言動作頓了頓:“可以寫‘嫌疑人身份不明,具備極強反偵察能力及……特殊逃脫手段’。”
“特殊逃脫手段?”白曉玉嗤笑,“踩烏鴉飛也算?那我是不是還得加一句‘嫌疑人可能持有鳥類操控裝置’?”她把可樂罐往桌上一墩,冰碴子濺出來,“要不找本靈異網(wǎng)文抄幾段?反正現(xiàn)在的情節(jié)比《盜墓筆記》還離譜?!?/p>
嘴上吐槽著,她卻夾起一筷子茼蒿,蘸了麻醬往嘴里送——這兩天看見肉就想起那顆干枯的心臟,只能靠素火鍋續(xù)命。目光掃過手機里倪兒的模擬像,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
“說真的,”她突然正經(jīng)起來,“那伙搶盒子的亡靈師,敢跟倪兒對著干,手里肯定有更狠的東西。太平間的尸體還在丟,醫(yī)院這邊又留了通風口的假線索,明顯是在調(diào)虎離山。”
林清硯點頭:“鐵門主說無名閣有本《控尸秘錄》,據(jù)說能讓尸體擁有生前的意識,要是落到另一伙人手里……”
“不敢想?!卑讜杂翊驍嗨?,灌了口可樂壓驚,“倪兒雖然瘋瘋癲癲,但至少沒傷活人。另一伙連機械操控都用上了,指不定干得出什么事?!?/p>
她拿起筆,在報告紙邊緣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烏鴉:“報告慢慢編,案子不能放。宋在星說她奶奶的筆記里提過‘亡靈師信物’,那盒子里八成是顆活心臟——倪兒捧著它跟捧寶貝似的,另一伙搶得這么兇,肯定是沖這個來的。”
鍋里的蘑菇浮了起來,白曉玉夾起來吹了吹:“明天去飛鼠幫漏網(wǎng)的那幾個混混里再扒扒,說不定能問出盒子的具體樣子。還有趙三,他捅死李虎那天見過倪兒,說不定知道另一伙人的底細。”
她突然笑了,用筆尖戳了戳烏鴉涂鴉:“再說了,我那套癲螳螂拳還沒跟倪兒好好比劃呢。她不是說在墓地沒人能打贏她?下次換個場地,我非得讓她知道,警察姐姐不光會查案,揍起‘非人類’來也不含糊?!?/p>
冰可樂在玻璃杯里晃出氣泡,映著白曉玉眼里的光——吐槽歸吐槽,這攤被亡靈師和會打架的尸體攪渾的水,她還真打算蹚到底了。畢竟,總不能讓這城市的夜里,真成了尸體和烏鴉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