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玉皺了皺眉。她見過裝神弄鬼的騙子,也抓過利用迷信敲詐的團伙,但玲玲眼里的恐懼不是裝的——那是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絕望,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心臟。
“視頻哪來的?”
“小楠從一個匿名論壇上找的,說只有點贊過百的人才能看到鏈接……”玲玲突然掀開被子,指著墻角的電腦,“我把瀏覽器刪了,可它總在桌面彈窗口,黑底白字寫著‘剩余3天’……”
白曉玉走過去點開電腦。老舊的筆記本運行得很慢,桌面干干凈凈,連個游戲圖標都沒有,確實不像野丫頭會用的風格。她點開回收站,里面空空如也,又查了瀏覽記錄,最近七天只有幾個學習網站的痕跡。
“沒彈窗口啊。”她回頭看玲玲。
“它會等你不注意的時候彈出來!”玲玲突然尖叫起來,指著屏幕右下角,“你看!現(xiàn)在就有!”
白曉玉低頭看去,屏幕上干干凈凈,只有時間在一秒秒跳動。玲玲媽在旁邊嘆了口氣:“醫(yī)生說她有點應激障礙,可能是出現(xiàn)幻覺了……可小楠是真沒了,法醫(yī)說沒外傷,就是嚇死的……”
白曉玉的指尖在鍵盤上頓了頓。應激障礙解釋不了兩個孩子的反應,更解釋不了小楠的死。她掏出手機,對著電腦屏幕拍了幾張照,又記下玲玲說的匿名論壇地址:“這幾天我住你家隔壁賓館,有任何情況隨時叫我。另外,把小楠家的地址給我?!?/p>
從小楠家出來時,天已經擦黑了。女孩的房間跟玲玲家形成鮮明對比,墻上貼滿偶像海報,書桌上堆著半人高的漫畫,電腦屏幕還亮著,停留在一個恐怖電影的影評頁。
“法醫(yī)鑒定是急性心臟驟停?!迸阃木爝f給白曉玉一份報告,“發(fā)現(xiàn)時電腦開著,但瀏覽記錄全清了,跟玲玲說的一樣,像被什么東西處理過?!?/p>
白曉玉走到電腦前,注意到主機箱有點發(fā)燙,像是剛運行過大型程序。她打開任務管理器,后臺果然有個無名進程在偷偷運行,占用了近一半的內存。
“這是什么?”她指著進程名問技術科的同事。
“查不到,像是加密過的惡意程序?!蓖虑弥I盤,眉頭緊鎖,“而且它在自動發(fā)送數據,IP地址在境外,跳得很快,追蹤不到。”
白曉玉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如果只是惡作劇,沒必要搞這么復雜的加密程序;可要是真有“七天必死”的邪術,未免太與時俱進了——還知道用匿名論壇和惡意程序傳播。
“玲玲說的紅裙子女人,小楠的家人提過嗎?”
“提了,”警察嘆了口氣,“兩個女孩都說是同一個紅裙子女人,背對著鏡頭,頭發(fā)很長。小楠媽媽說,出事前一天,小楠總說家里有股消毒水味,像醫(yī)院里的?!?/p>
消毒水味?白曉玉心里一動。她想起玲玲家的單元樓對面,就是家廢棄的社區(qū)醫(yī)院,紅色的十字標志在夜色里看得格外清楚。
回到賓館時,已經快午夜了。白曉玉把玲玲和小楠的證詞整理成文檔,反復看了三遍,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紅裙子、走廊、消毒水味……這些元素太像某些經典恐怖片的設定,反而透著股刻意。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玲玲媽打來的,聲音帶著哭腔:“白警官,你快來!玲玲說她看見那個紅裙子女人了,就在窗外!”
白曉玉抓起外套就往樓下沖。玲玲家住在三樓,窗外只有根老舊的下水管,別說站人,貓都未必爬得穩(wěn)。可當她沖進臥室時,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玲玲縮在墻角,手指著窗戶,臉色慘白如紙,而窗玻璃上,不知何時多了個模糊的手印,帶著點暗紅色,像沒擦干凈的血。
“她剛才就在外面……臉貼在玻璃上……”玲玲的牙齒打著顫,“我看見她頭發(fā)了……黑色的,很長……”
白曉玉走到窗邊,摸了摸玻璃上的手印,指尖沾到點黏膩的液體,聞起來有股淡淡的鐵銹味。她掀開窗簾往下看,下水管上果然有幾道新鮮的劃痕,像是有人抓著管子爬過。
“不是鬼?!彼D身對玲玲媽說,“是人裝的。這手印是用紅墨水和膠水弄的,下水管的劃痕也是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