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影笑了,這次的笑里終于帶了點真實的情緒,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看來我的課,你學(xué)得很好?!?/p>
他緩緩拔出長劍,劍身映著晨光,亮得晃眼。“既然你們都知道了,就別想著走了?!彼哪抗鈷哌^三郎,又落在無腸身上,“玉龍門需要‘清除魔頭’的功績,你們兩個,正好做我閉關(guān)前的獻禮?!?/p>
無腸突然從懷里摸出令牌,狠狠砸向落影:“我受夠了!當年是你說跟著你能報仇,是你把我娘的刀塞給我,是你……”他的話哽在喉嚨里,說不下去了。那些恨意的源頭,原來都是對方親手埋下的誘餌。
令牌撞在劍身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彈落在三郎腳邊。三郎彎腰撿起令牌,玄鐵的冰冷透過指尖傳來,比小腹的傷口更冷。他想起昨夜大盛說的“落影欠我們的”,原來每個人都欠著,也都被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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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了所有人?!比商痤^,眼底的哀傷被一種決絕取代,“三十年前的魔教教主,是不是也是你殺的?用玉龍門的名義,清除所有可能威脅你的人?”
落影的劍尖微微下沉,算是默認?!敖恍枰敲炊嘤⑿郏粋€就夠了。”他的聲音里帶著種俯瞰眾生的傲慢,“龍?zhí)炝际怯⑿?,落影是魔頭,多完美的戲碼。”
就在這時,三郎突然動了。他沒有沖向落影,反而用盡全力將無腸往窯后推:“從密道走!”
那是他昨天躲進來時發(fā)現(xiàn)的,一個僅容一人爬過的狗洞。
無腸愣住了,看著三郎擋在他身前的背影,那背影單薄得像片隨時會被風(fēng)吹走的葉子,卻異常堅定?!澳恪?/p>
“別廢話!”三郎頭也不回,棗木拐杖“咔噠”一聲彈出尖刺,“我欠你的,剛才救你那次,還清了。現(xiàn)在,是你欠我的——活下去,找大盛他們,把令牌里的秘密挖出來。”
落影的劍已刺到近前,帶著破空的銳響。三郎猛地側(cè)身,拐杖的尖刺擦著劍身劃過,火星四濺。他的動作因傷勢而遲緩,卻每一步都精準地擋在密道前。
“你以為你攔得住我?”落影的劍招越來越快,像暴雨般落下。
三郎不說話,只是拼命格擋,舊傷新傷一起裂開,血順著棉襖往下淌,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洼。他想起亂葬崗的月光,想起那人吹的笛子,想起那句“等你眼睛好了”……原來有些溫柔,從一開始就是毒藥。
無腸看著那片不斷擴大的血跡,看著三郎被劍氣掃中肩頭,悶哼著卻依舊不后退,終于咬了咬牙,轉(zhuǎn)身爬進密道。在他消失的瞬間,他聽見三郎的拐杖被長劍劈斷的脆響,還有落影那聲冰冷的:“不知死活?!?/p>
密道外的打斗聲漸漸模糊,無腸在黑暗中瘋狂地爬著,喉嚨里像堵著滾燙的沙礫。他終于明白,自己對落影的恨意里藏著的不是依賴,是恐懼——恐懼那個曾給過他唯一溫暖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活。
而窯內(nèi),三郎倒在地上,胸口插著那柄飛龍劍,劍尖沒入半寸。落影站在他面前,俯視著他,眼神里沒有任何波瀾。
三郎看著他,突然笑了,血沫從嘴角涌出來:“你身上的花香……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手里的半塊令牌砸向落影的臉,“我爹娘……不會認你這樣的人?!?/p>
落影側(cè)身避開,令牌撞在墻上,碎成兩半。他看著地上漸漸失去氣息的少年,彎腰撿起那半塊令牌,指尖撫過上面模糊的“影”字。
晨光從窯口照進來,落在他月白的長衫上,依舊像個不染塵埃的大俠。只是沒人看見,他袖中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遠處傳來玉龍門弟子的腳步聲,落影將令牌藏好,長劍歸鞘,臉上又掛上了龍?zhí)炝际降臏睾托θ荨?/p>
“處理干凈些。”他對趕來的弟子吩咐道,語氣平靜無波,“就說……魔頭三郎拒捕,已伏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