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側(cè)身,躲過掃來的一腳。那人身形快得像道影子,在逼仄的值班室里飄忽不定,桌椅板凳在他腳下像不存在似的,腳步落地悄無聲息。白曉玉祭出癲螳螂的步法,身體擰轉(zhuǎn)騰挪,卻總覺得慢了半拍——對方的拳頭明明看著離得很遠,眨眼就到了眼前,掌風掃過她的臉頰,帶著種熟悉的艾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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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冰常用的那款驅(qū)蚊液味道。
白曉玉心頭一震,動作頓時亂了。對方抓住破綻,手肘頂住她的后腰,膝蓋輕磕她的腿彎,她踉蹌著后退,后腰撞在鐵皮柜上,疼得眼前發(fā)黑。這招擒拿,是白冰教她的第一招,說“女孩子力氣小,得靠巧勁制敵”。
接下來的五十招,她幾乎是被壓著打。對方的招式很雜,有她練過的八卦掌,有白冰擅長的形意拳,甚至還有幾招警校教的基礎(chǔ)格斗術(shù),每一招都像長了眼睛,精準地封死她的退路,卻又留著分寸——拳頭總在離她咽喉三寸處停下,掌風擦著她的胳膊掠過,沒下死手。
“你是誰?”白曉玉喘著氣,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打濕,貼在臉上。她看清對方穿著件黑色連帽衫,帽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個緊繃的下頜線,和白冰一樣,右側(cè)有顆小小的痣。
對方?jīng)]回答,突然欺身過來,指尖在她肩膀上輕輕一按。那力道不重,卻讓她瞬間卸了力,像小時候他總愛捏她的肩膀,笑她“練拳不練氣,白搭”。
就在白曉玉想抓住他手腕的瞬間,對方突然后退,身形一晃就到了窗邊。月光從他身后照進來,勾勒出個清瘦又挺拔的輪廓,和記憶里白冰穿著警服的背影重疊在一起。他沒回頭,縱身一躍,像片葉子似的落在樓下的空地上,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圍墻外的黑暗里,步法輕盈得像踩著風。
是輕功。和前幾次那些人不一樣,這輕功里帶著種她熟悉的韻律,是白冰小時候跳墻偷摘鄰居家棗子時,總愛用的那種借力巧勁。
白曉玉沖到窗邊,只看到空蕩蕩的院子,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她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肩膀上被他按過的地方還留著點溫度。
是他嗎?
如果是,他為什么不認她?為什么要躲在暗處?那些持械襲擊她的人,和他有關(guān)嗎?
無數(shù)個問題涌上來,堵得她胸口發(fā)悶。她滑坐在地上,后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眼淚突然毫無預兆地掉下來。小時候總嫌他煩,嫌他管得多,可真當這人消失了,才發(fā)現(xiàn)那些被他護著的日子,早就刻進了骨頭里。
值班室的燈還在嗡嗡響,卷宗上白冰的照片被月光照著,笑得依舊燦爛。白曉玉抬手抹了把臉,指尖又摸到了眉骨——這次沒摸眉毛,而是用力按了按,好像這樣就能把那些洶涌的情緒按回去。
“哥,”她對著空無一人的窗戶輕聲說,聲音發(fā)顫,“是你嗎?你要是還活著,就給我個準信啊……”
夜風從窗口鉆進來,帶著遠處的狗吠聲,沒給她任何回應。
凌晨四點的街角,路燈把白冰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他看著白曉玉從警局出來,往早點攤走,步伐輕快得像沒事人,手里還轉(zhuǎn)著林清硯送的那根動漫伸縮棍——和小時候轉(zhuǎn)鉛筆的樣子如出一轍。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蒸籠的白霧里,白冰才摸出手機,撥通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是我?!彼穆曇魤旱煤艿?,像怕驚飛了什么,“我查的事牽得太廣,暫時回不去?!?/p>
電話那頭的林清硯沒多問,只“嗯”了一聲。
“影閣的人盯上她了,”白冰攥緊手機,指節(jié)泛白,“那些刀啊鏈子啊,都是沖我來的,她是被牽連了。你……”
“我知道?!绷智宄幋驍嗨?,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我會看好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