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不救那個孩子?!”他吼得嗓子發(fā)啞,李大人女兒蜷縮在破廟的樣子在眼前晃,“你明明在里面!你既然能混進去,為什么眼睜睜看著……”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卡住了。白曉玉沒躲,就那么看著他,眼里沒有嘲諷,只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郁。陳銘的拳頭軟了,猛地后退兩步,搓著手道歉:“對不住……我太過分了……那孩子的事壓得我喘不過氣,我……”
“這才像個男人?!卑讜杂裢蝗恍α?,揉了揉被打中的肩膀,“憋了半天就這點勁?當年在戰(zhàn)場你可不是這么蔫的。”她往墻上靠了靠,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半塊干硬的餅,“不是不救,是救不了。”
“什么意思?”
“天魔四十八是松散組織,平時各干各的,只有集會才湊一起。”白曉玉咬了口餅,聲音含糊,“糟蹋那姑娘的是‘豺狗’,他跟我不同隊,行動前從不打招呼。那天我剛接到消息時,他已經得手了?!?/p>
她頓了頓,指尖掐進餅里,指甲泛白:“我只能趕在他對另一個路過的農婦下手前,故意打翻他的藥罐,引他去追我——那農婦現在安全,我讓人送她出城了?!?/p>
陳銘愣?。骸澳悄恪?/p>
“我是第四十九個?!卑讜杂褡猿暗匦?,“剛混進去時他們嫌我人多,我就吹牛逼說自己會‘通神’,能跟天魔對話。這幫傻子居然信了,還封我當‘第二巫女’,讓我負責跳大神忽悠新人?!彼牧伺纳砩系暮谂郏斑@袍子還是我自己縫的,為了像點樣子,特意在領口繡了只蜘蛛——他們說這是天魔的使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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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極低:“但這組織不對勁。豺狗下手那天,我在他身上聞到股龍涎香——那是京城里達官貴人才用得起的東西。而且他們每次作案,目標都精準得可怕,像有人提前給他們遞了消息?!?/p>
“你是說……”
“他們背后有人?!卑讜杂竦难凵窭淞讼聛恚八氖藗€魔頭,更像四十八把刀,被人攥在手里使喚。我還沒查到是誰,但能調動這么多亡命徒,還能拿到官宦隱私,來頭絕對不小?!?/p>
巷口的風卷著雨絲吹進來,白曉玉把剩下的餅塞進陳銘手里:“你別急著動手。李大人女兒的案子,我會想辦法讓豺狗自己露馬腳——他貪財又好色,我已經在他常去的窯子里埋了眼線。”
她突然拍了拍陳銘的臉,笑得像只狡黠的狐貍:“你那聽聲針不錯,下次借我用用。對了,林清硯的迷藥還有嗎?我上次偷的那點快用完了。”
陳銘攥著干硬的餅,心里五味雜陳。他剛才那一拳,打得有多沖動,現在就有多愧疚。眼前這女人,嘴里跑火車,手段不正經,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護著人,甚至不惜混在魔頭堆里,跟一群瘋子稱兄道弟。
“有……我讓林先生多配點?!彼吐曊f。
“這才對?!卑讜杂褶D身要走,又回頭叮囑,“別告訴林清硯我在這,那家伙愛操心,知道了又要天天往我這兒送傷藥——我好得很,死不了。”
黑袍一閃,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巷深處,像從未出現過,只留下餅的碎屑和空氣中淡淡的、不屬于這骯臟后巷的桂花香——那是她偷藏的糖糕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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