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說得極輕,卻像塊石頭砸進所有人心里?;丶??靈珠的家在哪?是哪個門派的秘地,還是……更遙遠的地方?
沒等眾人細想,妖紅眼里的清明突然像退潮般散去。她眨了眨眼,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仿佛忘了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伸手抱起腳邊蹭來蹭去的黑貓,又變回那個癡癡呆呆的樣子,轉身就往洞外走。
經過石柱時,她瞥見躲在后面的白曉玉,突然抬腳,“咚”地踹在她屁股上。
白曉玉猝不及防,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屁股蹲,疼得齜牙咧嘴:“你丫……”
“你最厲害?!毖t蹲下來,看著她,眼神里是孩童般的認真,嘴角還沾著點剛才蹭到的灰塵,“以后玩。”
說完,她抱著黑貓,一蹦一跳地往外走,紅裙掃過地上的機關碎片,發(fā)出“嘩啦”的輕響,像串不成調的歌。
白曉玉捂著屁股,看著那道紅衣身影消失在洞口,突然沒了脾氣。剛才那瞬間的智慧,那句沒頭沒尾的“回家”,還有這莫名其妙的一腳和夸獎,像團亂麻纏在心里。
洞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十七高手還在發(fā)怔。葉孤舟的無鋒劍不知何時歸了鞘,孟蒼瀾摸著被妖紅指尖點過的脈門,蘇幕遮的千機傘半開著,遮住了半張臉——他們比誰都清楚,今日所見,會成為往后三十年江湖夜談的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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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才說……靈珠回家了?”有人訥訥地問。
沒人能答。但從那天起,江湖上再沒人提過“爭奪靈珠”。人們更愿意相信,那枚珠子本就不屬于人間,只是借影閣的山洞暫歇,而妖紅,不過是那個替它開門的人。
妖紅的名字,卻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江湖。
茶肆里的說書人添了新段子:“……那紅衣姑娘,一手能拆機關城,二手能敵十七雄,懷里抱著只綠眼貓,見了靈珠也不貪,隨手一扔就讓它回了老家。嘿,您猜怎么著?她還踹了白女俠一個屁股蹲,說‘你最厲害’——這哪是瘋?這是真性情!”
碼頭的船夫們收起了刀,見了穿紅衣的姑娘就繞道走,卻會笑著給懷里揣貓的姑娘多留條魚干。
陳銘在知府衙門里,把妖紅的卷宗鎖進了最嚴實的柜子,上面貼了張紙條:“此人惹不起,貓更惹不起?!?/p>
大盛和張亮偶爾會坐在茶館聽書,聽到“妖紅”二字就相視一笑。大盛會拍著桌子喊“那段我親眼見的!她踹白曉玉那腳,能把石頭墩子踹翻!”,張亮則會默默數(shù)著茶杯里的茶葉,想起白曉玉當時蹲在地上罵街,眼角卻亮得像藏了星子。
而白曉玉,還是老樣子。偶爾會蹲在碼頭的石階上,對著那只綠眼黑貓(妖紅不知何時寄養(yǎng)在她這)說:“你家主子到底去哪了?說好了‘以后玩’,這都三個月了,連個影子都沒有……”
黑貓?zhí)蛑ψ?,綠眼睛瞥向遠方,仿佛在說:急什么,她總會回來拆樓的。
江湖很大,大到能裝下千般恩怨、萬般傳奇。但自那日后,所有傳奇的開頭,似乎都繞不開一句:“聽說了嗎?有個紅衣姑娘,扔了能讓天下無敵的靈珠,就為了抱著貓回家……”
而那個被踹了屁股蹲的白曉玉,總會在此時翻個白眼,心里卻悄悄補上一句:
“她還說我最厲害呢。”
風從碼頭吹過,帶著魚腥味和新茶的香,像在應和那句沒說出口的話。有些厲害,從不需要天下無敵來證明,就像有些傳奇,本就該帶著貓的體溫,和一句“以后玩”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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