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玉叼著根草,蹲在石碾上,見銅錢飛過來,不慌不忙地抬腳,用鞋底精準(zhǔn)地把銅錢蹭飛,嘴里嘟囔:“幼不幼稚?你三歲???”話音未落,妖紅突然從背后撲過來,她就地一滾,順手拽住對方的裙角,兩人抱著滾作一團,壓壞了半畦青菜。
“哎呀!我的藥苗!”林清硯從屋里跑出來,眼鏡都歪了,手里還拿著本醫(yī)書??匆妰扇嗽诓说乩锎驖L,氣得臉都紅了,卻還是先去扶白曉玉,“有沒有蹭破皮?我給你拿藥膏?!?/p>
“沒事沒事。”白曉玉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突然偷襲,往妖紅臉上抹了把鍋底灰,“認輸沒?你這新招還不如上次的‘跳大神’呢!”
妖紅笑著抹臉,指尖卻彈出枚銅錢,打在白曉玉的發(fā)髻上,把簪子都震歪了:“再來三十招!”
“不來了不來了?!卑讜杂裢智宄幧砗蠖?,“林先生,她欺負我!”
林清硯無奈地嘆氣,一邊給妖紅遞帕子擦臉,一邊從懷里摸出顆糖塞給白曉玉:“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p>
妖紅看著他們,突然笑了,抱著懷里的黑貓轉(zhuǎn)身就走,紅衣一閃,像融進了山霧里,只留下句輕飄飄的話:“下次帶新招再來!”
院子里終于安靜下來。林清硯給白曉玉重新插好簪子,指尖觸到她耳后,那里有塊淺淺的疤——是當(dāng)年在天魔四十八臥底時留下的。他輕輕摸了摸,眼里全是溫柔。
“你說,陳銘那家伙今天會不會來?”白曉玉靠在他肩上,看著藥圃里的新苗,“上次他帶來的醬肘子,味道真不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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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信說,兒子要考童生了,大概沒空?!绷智宄幠闷鹚畨貪菜安贿^托人送了兩壇酒,說是李大人釀的?!?/p>
白曉玉眼睛一亮:“那今晚喝酒!我去抓只雞,你做叫花雞!”
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去雞窩抓雞,林清硯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這十年,她還是老樣子,愛鬧,愛吃,愛用些“卑鄙手段”對付不長眼的惡人——去年山那邊有個惡霸強搶民女,她扮成媒婆,把瀉藥摻在喜酒里,讓那惡霸在拜堂時出了大丑,從此再不敢作惡。
而他,就陪著她,給她處理闖禍留下的傷口,幫她收拾爛攤子,偶爾在她被妖紅“欺負”時,悄悄遞個裝著癢癢粉的小瓷瓶。
江湖上漸漸有了新傳說,說有對夫妻,丈夫是妙手回春的大夫,妻子是手段“獨特”的俠女,兩人走到哪,哪的惡霸就倒霉。有人說那妻子能用鍋鏟打遍天下,有人說那丈夫的藥能讓壞人笑三天三夜停不下來,沒人知道他們的名字,只說他們“不著調(diào)”,卻總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
陳銘每次聽到這些傳說,都笑得合不攏嘴,跟兒子說:“那是你白阿姨和林叔叔?!眱鹤涌倖枺骸八麄兪遣皇呛軈柡??”陳銘就摸著胡子,想起當(dāng)年釀酒坊里,那個紅著臉告白的大夫,和那個裝死騙糖吃的姑娘,笑著說:“是啊,厲害得很?!?/p>
山坳的小院里,白曉玉終于抓住了那只亂竄的雞,舉著雞沖林清硯喊:“快!燒火!今晚不醉不歸!”
林清硯應(yīng)著,往灶膛里添了把柴?;鸸庥持膫?cè)臉,映著院門口曬著的草藥,映著白曉玉笑得亮晶晶的眼睛,溫暖得像個永遠不會結(jié)束的黃昏。
他們的故事,沒有驚天動地的傳奇,只有柴米油鹽的瑣碎,和藏在煙火氣里的俠氣。就像白曉玉常說的:“行俠仗義哪用那么多規(guī)矩?能讓壞人倒霉,讓好人過好日子,就是最好的江湖?!?/p>
而這江湖,他們會一直走下去,拌著嘴,打著架,救著人,把日子過得熱熱鬧鬧,像那壇李大人釀的酒,辛辣,醇厚,余味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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