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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科室評優(yōu)陳墨當選（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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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晨光，帶著一絲清冷，透過省人民醫(yī)院康復科會議室寬大的落地窗，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作為全省醫(yī)療系統的標桿，這里的一切都顯得規(guī)整、嚴謹，甚至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氣味，都比別處更添幾分權威與肅穆。每周一的科室晨會，是雷打不動的慣例。

陳墨習慣提早十五分鐘到場。他坐在會議室靠窗的位置，借著清晨明亮的光線，專注地翻閱著前一晚整理的病歷筆記。他那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白大褂，熨燙得十分平整，領口別著一枚不起眼的銀色針灸模型胸針——這是他碩士導師，一位國醫(yī)大師，在他畢業(yè)時親手贈與的，寓意“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的手指輕輕劃過紙頁，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幾位重癥患者的反饋和他在古籍上找到的對應思路。

“陳墨，來得真早?！蓖M的實習醫(yī)生李文斌在他旁邊坐下，壓低聲音，“聽說今天晨會結束前，劉主任要公布這個月‘優(yōu)秀實習生’的評選結果。內部消息，你和孫小軍的票數咬得非常緊?！?/p>

陳墨的視線終于從病歷本上抬起，溫和地笑了笑，那笑容像窗外的陽光，清淡卻溫暖：“是么？3床那位脊髓損傷的張大爺，昨天針灸后自述腿部麻木感有減輕，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調整一下方案，在足三里和環(huán)跳穴的基礎上，加灸關元穴，補益元氣的效果可能會更好。”

李文斌無奈地撇撇嘴：“你呀，腦子里除了病人和穴位，還能不能裝點別的？這個月度優(yōu)秀實習生，可不光是榮譽，聽說年底的留院名額分配，這會是很重要的參考依據。孫小軍為了這個，最近可是上躥下跳，沒少在領導面前表現?！?/p>

陳墨輕輕合上筆記本，語氣平靜：“做好手頭的事，比什么都強。醫(yī)生終究是要靠療效說話的?！?/p>

正說著，會議室的門被“哐當”一聲推開，打破了室內的寧靜。孫小軍意氣風發(fā)地走了進來，他身上的白大褂嶄新挺括，胸前的“省人民醫(yī)院實習醫(yī)生”胸牌擦得锃亮。他腋下夾著一疊裝訂精美、封面還覆了膜的打印材料，步履生風地走到橢圓形會議桌的主位旁——那是科室主任劉振華的位置，毫不客氣地將那疊材料“啪”地一聲放在桌面上，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各位，早??！”孫小軍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活力，“剛去住院部查了一圈房，5床那個中風偏癱的李阿姨，肌力恢復得不錯，按照我調整的康復方案，已經從2級提升到接近4級了?！?/p>

他說話時，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角落里的陳墨，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隨即，他開始分發(fā)帶來的材料：“這是我利用周末時間，整理翻譯的《國際康復醫(yī)學前沿技術與案例應用匯編》，收集了歐美最近半年的一些最新研究進展和臨床報告，特別是關于神經肌肉電刺激和機器人輔助康復的，大家有興趣可以看看，或許能給我們科的工作帶來一些新思路?！?/p>

幾位年輕的醫(yī)生和實習生好奇地接過翻看起來，會議室里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哇，孫醫(yī)生，你這效率也太高了，全是英文原文翻譯過來的？”

“這篇關于非侵入性腦刺激促進運動功能重建的綜述很詳細啊…”

“小軍真是有心了，看來下了不少功夫?！?/p>

孫小軍享受著眾人的注目和贊嘆，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這才慢悠悠地走到陳墨旁邊的空位坐下，身體后仰，靠在椅背上。

“陳醫(yī)生，早啊。”他的語調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親切感，“聽說你最近還在用那套老辦法，給病人扎針？效果怎么樣？有沒有什么…嗯，‘突破性’進展？”他將“突破性”三個字咬得特別重，帶著明顯的調侃意味。

陳墨轉過頭，目光平靜無波，像是沒有聽出他話里的刺：“孫醫(yī)生早。針灸是傳統醫(yī)學瑰寶，重在整體調理和激發(fā)自愈能力。像張大爺那種慢性神經損傷，需要循序漸進。最近他感覺好轉，說明思路是對的?！?/p>

“呵呵，傳統瑰寶…”孫小軍輕笑一聲，手指敲了敲桌上他那份光鮮亮麗的匯編，“現代醫(yī)學發(fā)展日新月異，還是要多接觸新東西，不能總抱著老黃歷不放。療效嘛，得用數據和循證醫(yī)學來說話，感覺這種東西，太主觀了?！彼桃馓岣吡艘袅?，確保周圍幾個人都能聽到。

陳墨沒有接話，只是重新翻開自己的病歷本，目光沉靜地落在那些詳盡的記錄和思考上。他的沉默，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力量，讓孫小軍蓄力的拳頭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這時，科室主任劉振華帶著幾位副主任醫(yī)師走了進來，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劉主任年近五十，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眼神銳利，是省內康復醫(yī)學界的權威人物。他環(huán)視一圈，目光在孫小軍面前那堆顯眼的材料上停頓了一瞬，沒有任何表示，便開始了常規(guī)的晨會。

各治療組依次匯報重癥病人情況、治療方案調整以及遇到的難題。輪到陳墨時，他站起身，言簡意賅地匯報了包括小雨（前文腿部恢復的女孩）在內的幾位重點患者的進展，重點描述了癥狀的細微變化和他基于中醫(yī)理論所做的分析判斷，沒有一句虛言，邏輯清晰，證據鏈雖然不同于西醫(yī)指標，卻自成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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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主任聽著，偶爾點點頭，不置可否。

輪到孫小軍匯報時，他幾乎是彈起來的，聲音洪亮，充滿了自信。他不僅匯報了病人的情況，更是大量引用了國外文獻數據，對比國內外治療方案的差異，侃侃而談，極力推崇那些“先進”的儀器和“標準化”的流程，言語間不時暗示傳統方法的“局限性”和“不規(guī)范性”。

“比如，對于周圍神經損傷，國外現在普遍采用高精度電神經刺激儀定位，其準確性和效率，遠非單純依靠手感和經驗的物理觸摸可比…”他一邊說，一邊看向陳墨，挑釁意味明顯。

陳墨只是低頭記錄著，仿佛孫小軍口中那個“過時”、“低效”的對象與自己毫無關系。

晨會例行議程接近尾聲，劉主任清了清嗓子，會議室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起來，大家都明白，重頭戲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