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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顧慮、對自身處境的清醒認知,像一道道冰冷的鎖鏈,將他那剛剛燃起的醫(yī)者之心,牢牢捆縛。
他臉上的掙扎和猶豫,沒有逃過身邊微晶子的眼睛。老人依舊平靜地站在那里,目光淡淡地掃過蜷縮在角落的老蔫,又落回到陳墨那緊握雙拳、神色變幻不定的臉上。他沒有說話,但那深邃的眼神仿佛在無聲地詢問,也在靜靜地觀察著陳墨內心的這場激烈斗爭。
就在這時,那個總是病懨懨咳嗽的老囚犯1159,挪到了附近,看著老蔫的方向,沙啞地嘆了口氣:“唉……老蔫這……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咳……咳……造孽啊……”
這話像一根針,輕輕刺了陳墨一下。
另一邊,1874那令人厭煩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充滿了幸災樂禍:“熬不過就早點騰地方唄!占著茅坑不拉屎!我看他就是裝的,想博同情,騙點好處吧?1748,你不是大夫嗎?不去給你的‘病友’瞧瞧?”他的話引得附近幾個囚犯發(fā)出一陣低低的哄笑。
陳墨的臉瞬間漲紅,屈辱感和無力感交織在一起。他死死地咬著牙,將頭扭向一邊,避開那些嘲諷的目光,也避開了老蔫那痛苦蜷縮的身影。
他終究……還是沒有勇氣。
接下來的幾天,陳墨有意無意地躲避著老蔫所在的方向。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真正忽視。每次看到老蔫那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晃的身影,看到他眼中那幾乎要熄滅的生命之火,陳墨的心就像被什么東西揪住一樣,陣陣發(fā)緊。
他那“腦海中的藥鋪”依舊在運轉,甚至更加頻繁地推演著老蔫的病情。他注意到老蔫似乎有點怕冷,經(jīng)常裹緊單薄的囚服,這會不會是陽氣不足?他觀察到老蔫的指甲有些干枯無澤,這似乎是肝血虧虛的表現(xiàn)?每一個細節(jié),都讓他對自己的判斷增加一分信心,也讓他內心的掙扎加劇一分。
他幾次偷偷看向微晶子,希望能從老人那里得到一點暗示,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但微晶子始終保持著那份超然的平靜,仿佛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又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他只是按部就班地掃地,呼吸悠長,不受外物干擾。
這種沉默,對陳墨而言,反而成了一種更大的壓力。他知道,微晶子是在讓他自己做出選擇。是遵循明哲保身的“繞行”智慧,還是遵從內心那從未真正泯滅的醫(yī)者仁心?
一天傍晚,收工回監(jiān)舍的路上,天空飄起了冰冷的秋雨。囚犯們小跑著沖向監(jiān)舍樓。陳墨看到老蔫落在隊伍最后面,動作遲緩,踉踉蹌蹌,雨水打在他花白的頭發(fā)和單薄的囚服上,讓他看起來更加凄慘無助。在跨過一個積水的小坑時,老蔫腳下一軟,竟直接癱倒在了泥水里,掙扎了幾下,都沒能爬起來。
周圍有人漠然繞過,有人低聲咒罵他擋路。
那一刻,陳墨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看到的不再是一個編號,一個麻煩,而是一個在痛苦和絕望中掙扎的、活生生的人!
他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那是他當年踏入醫(yī)學院時的誓言:“……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yī)術的圣潔和榮譽……”這聲音穿越了時空,穿越了冤屈和苦難,在此刻清晰地回蕩起來。
與此同時,微晶子那句“專注于能照亮之處”也再次浮現(xiàn)。幫助一個深陷病痛的人,這難道不正是“能照亮之處”嗎?如果因為恐懼和顧慮,就對眼前的痛苦視而不見,那他與這監(jiān)獄里的麻木和冷漠,又有什么區(qū)別?他的“心”豈不是也蒙上了厚厚的塵埃?
一股混雜著職業(yè)本能、悲憫之情和某種破釜沉舟勇氣的熱流,猛地沖垮了所有的猶豫和恐懼!
他不再多想,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中,用力將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的老蔫從泥水里攙扶了起來。
“還能走嗎?”陳墨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
老蔫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茫然和意外,看著陳墨,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陳墨沒有再多言,半扶半架著老蔫,頂著冰冷的雨水,一步步走向監(jiān)舍樓。他能感覺到老蔫身體的冰涼和虛弱,也能感覺到自己胸腔里那顆久違的、屬于醫(yī)者的心,正在劇烈地、鮮活地跳動著。
他知道,他可能惹上麻煩了。但他不后悔。
在踏入監(jiān)舍樓門口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回頭,望向雨幕中。只見微晶子正站在不遠處廊檐下,平靜地注視著這邊。雨絲在他面前織成一道簾幕,讓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但陳墨仿佛看到,老人那古井無波的眼底,似乎掠過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水紋般輕輕蕩開的……漣漪。
那或許不是贊許,但至少,不是反對。
陳墨收回目光,攙扶著老蔫,堅定地走進了昏暗的樓內。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能做到哪一步。但他知道,他無法再背過身去。有些光亮,哪怕再微弱,也值得去嘗試點亮。這不僅是為了老蔫,或許,也是為了擦拭他自己那顆蒙塵已久的……醫(yī)者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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