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章 溫暖的援手之午后的慰藉（第1頁）

孫小軍離去后，走廊里一時陷入尷尬的寂靜。幾位患者和家屬還站在原處，目光中帶著同情和好奇。陳墨蹲在地上，默默撿拾散落的病歷紙頁，每一張都沾染了灰塵，有些還被踩出了皺褶。

“我來幫你?！币粋€溫柔的聲音響起。

陳墨抬頭，看見王嫣然已經(jīng)蹲在他身邊，纖細的手指輕輕拾起散落的紙張。她的動作輕柔而有序，將紙張按頁碼整理好，還用白大褂的袖子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

“謝謝?！标惸吐暤?，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李夢瑤也留下來幫忙，但她明顯怒氣未消：“孫小軍太過分了！我這就去告訴李主任。。?！?/p>

“別?！标惸屯蹑倘粠缀跬瑫r開口。

王嫣然看了一眼陳墨，輕聲對李夢瑤說：“剛來就鬧到主任那里不好。況且，患者們都看著呢。”

確實，走廊里的患者和家屬們雖然陸續(xù)散去，但不時有人回頭張望，竊竊私語。一位滿頭銀發(fā)的老奶奶甚至走上前，遞給陳墨一塊干凈的手帕：“小伙子，擦擦手。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醫(yī)生?！?/p>

陳墨接過手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謝謝奶奶?！?/p>

老奶奶慈祥地笑著：“我活了八十多年，看人準得很。那個高高在上的醫(yī)生（指孫小軍），眼里沒有病人；而你不一樣，你的眼睛里有光，那是醫(yī)者該有的光?！?/p>

這番話讓陳墨備受感動，他鄭重地向老奶奶道謝，承諾會好好保存這塊手帕。

李夢瑤被王嫣然說服，但還是憤憤不平：“那就這么算了？孫小軍明顯是故意的！”

陳墨已經(jīng)平靜下來，他仔細撫平一張被踩出褶痕的脈象記錄圖，輕聲道：“醫(yī)術之路漫長，不必為一時之氣耽誤正事。這些病歷還要整理，患者等著查房?！?/p>

王嫣然欣賞地看了陳墨一眼，對李夢瑤說：“夢瑤，你不是約了趙專家討論科研項目嗎？別遲到了。這里我來幫陳墨整理就好。”

李夢瑤猶豫了一下，看看手表，確實快到時間了。“那好吧，有事隨時叫我?！彼呐年惸募绨?，轉身離去。

現(xiàn)在，只剩下陳墨和王嫣然兩人在走廊里整理散落的病歷。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斜射進來，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王嫣然的工作細致而有條理，她不僅將紙張按順序整理好，還仔細分辨哪些需要重新抄寫，哪些可以繼續(xù)使用。當她拿起那張被孫小軍踩臟的辨證分析圖時，不禁輕聲驚嘆：“這是你畫的？太精細了！”

那張圖上，陳墨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了16床劉大爺?shù)牟C演變過程，從初診時的“外寒內(nèi)飲”到現(xiàn)在的“寒熱錯雜”，每一個轉折點都有詳細的脈象、舌象和癥狀支持。

陳墨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隨手畫的，想著能更直觀地理解病情變化?！?/p>

“這可不是隨手畫的，”王嫣然認真地說，“你對病機的理解很深入。怪不得王副主任那天夸你?！?/p>

兩人一邊整理，一邊自然地聊了起來。王嫣然問道：“你為什么對中醫(yī)這么執(zhí)著？現(xiàn)在很多同學都轉西醫(yī)了?！?/p>

陳墨的目光變得深遠：“我十二歲那年，家鄉(xiāng)鬧痢疾，很多孩子病危。一位老中醫(yī)帶著草藥趕來，用幾副湯藥就控制住了疫情。他告訴我，‘中醫(yī)是扎根在土地上的醫(yī)學，最懂老百姓的疾苦’。從那以后，我就立志學醫(yī)。”

王嫣然被這個故事深深吸引：“那位老中醫(yī)現(xiàn)在還在你家鄉(xiāng)嗎？”

“已經(jīng)不在了，”陳墨語氣中帶著懷念，“但他留給我的醫(yī)書和筆記，是我最寶貴的財富。他常說，醫(yī)者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中醫(yī)不僅是治病的技術，更是理解天地人之道的方式?！?/p>

“說得真好?！蓖蹑倘谎壑虚W著光，“我學醫(yī)是因為祖輩都是中醫(yī)，家里開過藥鋪。但有時候我覺得，這種家傳反而限制了我對中醫(yī)的理解，總是跳不出那些條條框框。”

陳墨搖搖頭：“家學淵源是財富不是負擔。我看過你寫的《傷寒論》讀書筆記，對六經(jīng)辨證的理解很獨到。”

王嫣然驚訝地看著陳墨：“你怎么會看到我的筆記？”

“大學圖書館，你不總是把筆記夾在相關的醫(yī)書里嗎？”陳墨微笑，“我經(jīng)常借閱那些書，自然就看到了。不過你放心，我從沒動過原件，只是拜讀?！?/p>

這一刻，王嫣然對陳墨有了全新的認識。這個看似樸實的農(nóng)村同學，其實有著極其細膩的觀察力和強烈的求知欲。

兩人將整理好的病歷拿到醫(yī)生辦公室，陳墨開始重新謄寫部分污損嚴重的頁面。王嫣然沒有離開，而是主動幫他核對順序。

“你對今天16床那個病例怎么看？”王嫣然一邊整理一邊問，“我覺得你的辨證很精準，但柴胡桂枝干姜湯是不是太溫和了？患者痰飲那么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