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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初入牢籠之鐵窗下的醫(yī)學亡靈(第1頁)

            編號1748。

            這四個數(shù)字,猶如四道冰冷的寒霜,深深地烙印在陳墨的胸口,仿佛要將他的心臟都凍結。這四個數(shù)字不僅刻在了他的胸口,還深深地印在了他每一件粗糙的灰色囚服上,無論他如何洗滌,都無法抹去。

            這四個數(shù)字,取代了“陳醫(yī)生”這個曾經令人尊敬的稱呼,也取代了“陳墨”這個代表著他個人身份的名字。如今,在這座被稱為“秦城監(jiān)獄”的鋼鐵森林里,這四個數(shù)字成為了他唯一被承認的標識。

            監(jiān)舍307,這個小小的空間里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那是一種混合著汗水、潮濕和絕望的氣息,讓人感到壓抑和窒息。的混合氣味——汗臭、腳臭、劣質煙草味、還有消毒水試圖掩蓋卻徒勞無功的、更深層的霉味與絕望的氣息。陳墨躺在靠近門口的、吱呀作響的上鋪,身下是硬得像石板一樣的薄褥子。他睜著眼睛,盯著頭頂上方僅一臂之遙的、斑駁泛黃的天花板。那里,一道蜿蜒的裂縫如同丑陋的傷疤,幾只小小的、不知名的蟲子在裂縫邊緣謹慎地爬行。

            昨晚,他幾乎一夜未眠。不是因為初來乍到的不安,也不是因為同監(jiān)舍那幾個囚犯投來的、或審視或漠然的目光。而是因為,當他閉上眼,那些熟悉的、曾經帶給他無限榮耀與慰藉的畫面,就會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

            無影燈下,手術器械精準傳遞的清脆聲響;診室里,患者康復后感激的笑容;實驗室中,顯微鏡下瑰麗而神秘的細胞世界;還有那厚厚的醫(yī)學典籍,書頁間淡淡的墨香,以及自己寫下的一行行嚴謹?shù)奶幏胶凸P記……這一切,都曾是他生命的全部,是他作為一個醫(yī)者存在的意義。

            然而現(xiàn)在,這一切都碎了。

            碎得如此徹底,如此諷刺。

            他不是作為一個救死扶傷的醫(yī)者站在這里,而是作為一個“因嚴重失職導致醫(yī)療事故”的“罪人”,被囚禁在這方寸之地。他那雙曾經用來切脈、握手術刀、開處方的手,此刻只能徒勞地攥緊這粗糙的、散發(fā)著霉味的被角。他腦中儲存的無數(shù)醫(yī)學知識、臨床經驗,在這里,似乎毫無用處,甚至成了提醒他過往輝煌與現(xiàn)今落魄的、尖銳的諷刺。

            絕望,像冰冷的海水,無聲無息地滲透進來,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不是那種激烈的、想要嘶吼的絕望,而是一種緩慢的、沉郁的、仿佛連骨髓都要被凍結的冰冷。昔日的醫(yī)學夢想,如同陽光下五彩的泡泡,曾經那么絢爛,如今卻連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碎成了虛無的泡影。

            “喂!新來的!1748!”

            一個粗啞的聲音打破了監(jiān)舍清晨的沉寂,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意味。

            陳墨緩緩轉過頭,看向下鋪。說話的是那個面容黝黑、眼神陰鷙的中年男人,編號1326,據說是這間監(jiān)舍的“頭兒”,別人都叫他“黑哥”。他正盤腿坐在鋪上,斜睨著陳墨,嘴角叼著一根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快要燃盡的煙屁股。

            “聽說你以前是個大夫?”黑哥吐出一口濃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更加顯得不善。

            陳墨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知道,在這種地方,言多必失。尤其是他這種“文化人”、“醫(yī)生”的身份,在某些囚犯眼里,可能就是軟弱和好欺負的代名詞。

            “嘿!黑哥問你話呢!聾了還是啞巴了?”旁邊那個年輕些、眼神閃爍的囚犯(編號2157)立刻幫腔道,他外號“猴子”,顯然是黑哥的跟班。

            躺在另一張下鋪的那個年紀較大、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囚犯(編號0981)翻了個身,面朝墻壁,仿佛對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

            陳墨用手支撐著身體,緩緩地從床上坐起來。隨著他的動作,床板發(fā)出一陣令人擔憂的嘎吱聲,仿佛在抗議著這額外的重量。他的目光落在了黑哥身上,眼神平靜如水,甚至還殘留著一絲屬于醫(yī)者的審視目光。

            這種平靜,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顯得格外突兀,就像是在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的一束光,雖然微弱,卻讓人無法忽視。

            “是的,我以前確實是一名醫(yī)生。”陳墨的聲音有些沙啞,可能是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的緣故,但每個字都清晰可聞。

            黑哥聽到這句話,先是一愣,然后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冷笑:“醫(yī)生?呵呵……”他把手中的煙屁股用力地摁在床腳的鐵架上,火星四濺,仿佛在發(fā)泄著某種不滿。

            “醫(yī)生好啊,救死扶傷,白衣天使嘛!”黑哥的語氣充滿了嘲諷,“怎么?天使不當了,跑來跟我們這些渣滓擠一個窩?”

            一旁的猴子似乎覺得黑哥的話很有趣,也跟著發(fā)出一陣怪笑,那笑聲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回蕩,讓人感到有些刺耳。

            陳墨的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他能感覺到對方話語里的惡意和嘲弄。他垂下眼瞼,掩去眸底深處一閃而過的痛楚和怒火。他知道,在這里,解釋自己的冤屈毫無意義,只會引來更多的嘲笑和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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