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一剎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靠窗那個老囚犯0431似乎微微搖了搖頭,雖然動作極其細(xì)微,但陳墨捕捉到了。他也看到了上鋪那個年輕囚犯3320眼中一閃而過的幸災(zāi)樂禍,以及角落里那個囚犯2761更加瑟縮的身影。
不能沖動!
陳墨死死咬住牙關(guān),將那股幾乎要噴薄而出的屈辱和憤怒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帶來尖銳的疼痛,幫助他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好?!彼麖难揽p里擠出一個字。
1874似乎有些意外陳墨的順從,他本以為這個看起來有點書生氣的“醫(yī)生”會反抗,那樣他就有理由好好“教育”一下新人了。他愣了一下,隨即有些無趣地哼了一聲,把鋼筆揣進(jìn)自己兜里,然后一腳踢開散落在地上的陳墨的物品。
“把地掃干凈!還有,以后廁所歸你打掃!每天早上,給我們幾個把洗臉?biāo)蚝?,被子疊好!聽見沒有?”1874頤指氣使地命令道,仿佛陳墨是他的私人奴仆。
“……聽見了。”陳墨的聲音低沉。
“大點聲!沒吃飯嗎?”1874吼道。
“聽見了!”陳墨提高了音量,胸腔因為壓抑的怒火而微微起伏。
1874這才滿意地走回自己的鋪位,重新拿起那只勞保鞋擦拭起來,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陳墨默默地彎下腰,開始撿拾散落一地的物品。每撿起一件,都像是在撿起自己破碎的尊嚴(yán)。他能感覺到其他囚犯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自己身上,有冷漠(0431),有看戲(3320),有麻木(1159),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或許是同病相憐?來自那個角落的2761。
他將物品重新整理好,塞到床鋪底下那個狹小的儲物空間。然后,他拿起角落那個比他之前在307用的更加骯臟、散發(fā)著濃重尿騷味的便池刷,走向那個沒有門、只有一個矮隔斷的、污穢不堪的廁所。
當(dāng)他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濺到他手上時,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看著便池里黃黑色的污垢,聞著那令人作嘔的氣味,胃里一陣翻騰。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猛地睜開,開始用力刷洗。
刷子摩擦瓷壁的聲音,在寂靜的監(jiān)舍里顯得格外刺耳。1874似乎很享受這種聲音,他一邊擦鞋,一邊甚至哼起了不成調(diào)的小曲。
陳墨不再去想自己曾經(jīng)的手術(shù)臺,不再去想無影燈。他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污穢上,仿佛在進(jìn)行一場與骯臟的戰(zhàn)斗。他的動作機(jī)械而有力,每一次揮動,都像是在將內(nèi)心的屈辱和憤怒,連同這些污垢一起,用力地刮擦掉。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1874的刁難絕不會止步于此。這個監(jiān)舍的環(huán)境比307更加惡劣,人際關(guān)系也更加復(fù)雜難測。那個看似深沉的0431,那個幸災(zāi)樂禍的3320,那個病懨懨的1159,還有那個沉默的2761,他們各自懷著怎樣的心思?
但他別無選擇。他必須承受。必須忍氣吞聲。必須像一塊被投入急流的石頭,任憑水流沖刷,磨去棱角,沉入水底,等待時機(jī)。
他刷洗著,一遍又一遍,直到那個便池暫時露出了它原本的白色瓷釉。他直起腰,感到腰背一陣酸麻。他走到洗手池邊,用冰冷的水沖洗著雙手和刷子,也仿佛在沖洗著內(nèi)心那無法言說的污濁感。
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離開廁所時,發(fā)現(xiàn)那個一直坐在角落、低著頭的囚犯2761,不知何時抬起了頭,正靜靜地看著他。那眼神里,沒有了最初的瑟縮,反而多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探究的東西。
陳墨心中微微一動,但沒有表露任何情緒,只是默默地走回自己的鋪位,坐下,開始整理那床薄而硬的被子。
監(jiān)舍里恢復(fù)了之前的沉寂,只有1874偶爾哼出的不成調(diào)的小曲,和老囚犯1159壓抑的咳嗽聲。
陳墨低著頭,看著自己這雙因為用力刷洗而微微發(fā)紅、還帶著水漬和異味的手。這雙手,曾經(jīng)承載著救死扶傷的夢想,如今卻只能在污穢與欺凌中,學(xué)習(xí)著如何“生存”。
隱忍,不是懦弱,而是為了積蓄力量。
承受,不是屈服,而是為了等待時機(jī)。
在這間代號209的、更加冰冷的牢籠里,陳墨的獄中生涯,進(jìn)入了真正殘酷而現(xiàn)實的第一課。而他內(nèi)心那株名為“復(fù)仇”的毒草,正在這屈辱的土壤和冷漠的空氣里,悄然扎根,緩慢而堅定地生長。他知道,這條路還很長,很黑,但他必須走下去。為了那終將到來的,撕破黑暗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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