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6章 殘響低語（第1頁）

閘門后方并非預(yù)想中的明亮走廊，而是一片更加濃稠、更具壓迫感的黑暗。空氣中漂浮著的不再是細微的塵埃，而是肉眼可見的、帶著微弱磷光的能量微粒，像無數(shù)疲倦的螢火蟲，在停滯的歲月中無聲沉浮。手電光柱射入其中，竟被奇異般地扭曲、吸收，只能照亮眼前幾步的距離，光暈之外，是無盡的幽深。

老金猛地抬手，制止了隊伍前進的步伐。他花白的眉毛緊鎖，側(cè)耳傾聽那愈發(fā)清晰的低沉嗡鳴，鼻翼微動?！安粚拧@聲音，不像機器，倒像是……什么東西的呼吸聲。還有這空氣，能量濃度高得嚇人，我的老骨頭都在發(fā)麻。”

黃凌的指尖微微顫抖，不是出于恐懼，而是源于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官overload。自踏入這座塔樓，他腦海中那枚父母留下的芯片就仿佛被投入滾油的冰塊，劇烈地躁動起來，不再是模糊的指引，而是化作無數(shù)尖銳冰冷的針，不斷刺戳著他的神經(jīng)末梢。更可怕的是，那些原本只是模糊感知的地脈能量流，此刻在他“眼”中竟變得如同洶涌奔騰的巖漿河，狂暴地充斥著他周圍的每一寸空間，扭曲、碰撞、發(fā)出無聲的咆哮。他不得不全力收斂自己剛剛萌芽的感知力，如同在風暴中努力穩(wěn)住一盞脆弱的燭火，以免被這信息的洪流徹底沖垮。

“是殘留的能量場，強得異常，而且……充滿了攻擊性。”黃凌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可能……是某種未被關(guān)閉的防御系統(tǒng)，或者……”他頓了頓，咽下后面更可怕的猜測——或者是什么依靠這些能量存活至今的東西。

楊螢快速操作著手腕上的便攜終端，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瘋狂跳動，最終匯聚成令人心驚的紅色警告?！澳芰孔x數(shù)爆表！遠超安全閾值！這種濃度的輻射和能量擾動，足以在幾分鐘內(nèi)殺死未經(jīng)防護的普通人，甚至對我們的防護服也是極限考驗。而且，”她猛地抬頭，看向黑暗深處，“嗡鳴的源頭在移動！多個信號！正在從上下左右多個方向向我們合圍！”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黑暗深處驟然亮起數(shù)對幽藍色的光點，如同鬼火般懸浮搖曳。緊接著，是金屬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沉重而拖沓，一步步敲擊在眾人緊繃的心弦上。

“準備戰(zhàn)斗！”小隊隊長，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女拾荒者低吼一聲，舉起了手中的改裝脈沖步槍。隊員們迅速依托閘門旁的殘垣斷壁，組成簡易的防御陣型。

最先從黑暗中現(xiàn)身的，是幾具勉強維持著人形的機械造物。它們的外殼覆蓋著厚厚的銹跡和能量結(jié)晶，關(guān)節(jié)扭曲，動作僵硬，但殘缺的肢體上探出的切割鋸和能量發(fā)射器卻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它們的光學傳感器是一片渾濁的暗藍色，只有核心處一點偏執(zhí)的紅光死死鎖定著入侵者。

“自律防御機甲！舊世界的遺產(chǎn)！”楊螢驚呼，“但它們應(yīng)該早就能源耗盡了！是這里異常的能量環(huán)境在驅(qū)動它們！”

“管它什么驅(qū)動！打碎它們！”隊長一聲令下，脈沖槍的能量光束和實體彈藥瞬間撕裂沉寂，轟擊在機甲身上，爆開大團大團的電火花和銹渣。

戰(zhàn)斗瞬間爆發(fā)。機甲雖然破舊，但數(shù)量不少，而且悍不畏死，頂著火力踉蹌前行。拾荒者們配合默契，火力交錯，精準點射其關(guān)節(jié)和傳感器。黃凌沒有遠程武器，他緊握著一把利用廢棄能量閥改造成的厚重扳手，凝神感知著能量流動。在一具機甲突破火力網(wǎng)，揮舞著高熱切割鋸撲向一名隊員的瞬間，黃凌猛地側(cè)身突進。他并非依靠視覺，而是感知到機甲能量核心瞬間的波動——那是攻擊前的蓄能。扳手裹挾著風聲，精準地砸在機甲脆弱的腰部關(guān)節(jié)上，那里是能量管線匯集之處！

“鐺！”一聲巨響，機甲踉蹌一下，腰部爆開一團電光，動作驟然僵滯。被救的隊員趁機一槍打爆了它的傳感器。

“謝了，小子！”隊員喘著粗氣喊道。

黃凌點了點頭，呼吸有些急促。剛才那一擊，他下意識地調(diào)動了那一絲難以掌控的感知力，此刻太陽穴正突突地跳著疼。芯片的灼熱感也愈發(fā)強烈，仿佛在催促著他什么。

楊螢并未直接參與戰(zhàn)斗，她不斷掃描著周圍環(huán)境，試圖找出這些機甲的指揮節(jié)點或能量源?！八鼈兊男袆幽Ｊ胶芑靵y，不像有中央控制，更像是被環(huán)境能量隨機激活的……等等！”她突然注意到終端上一個異常的能量流向模式，“大部分能量正被輸送往……上層！那個方向，有一個能量反應(yīng)極其巨大的源頭，像是……一個能量匯聚焦點！”

就在這時，那低沉的嗡鳴聲陡然拔高，變成了某種尖銳的、令人牙酸的嘯音！所有機甲仿佛同時接收到了指令，動作猛地一滯，隨即眼中的藍光迅速轉(zhuǎn)變?yōu)榭癖┑某嗉t色！

“不好！它們過載了！”老金大吼。

下一秒，離得最近的兩具機甲轟然自爆！巨大的沖擊波混合著金屬破片和狂暴的能量流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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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掩護！”

黃凌只來得及將身邊的楊螢撲倒在一堵合金墻后。爆炸的氣浪狠狠撞在掩體上，震得他五臟六腑都錯了位。耳邊嗡嗡作響，塵土和能量殘渣簌簌落下。

嘯音并未停止，反而更加尖銳。更多的機甲開始渾身發(fā)紅，能量不穩(wěn)定地閃爍，顯然即將步上前兩具的后塵。

“必須阻止那個嘯音源頭！”楊螢在黃凌身下喊道，聲音因震動而發(fā)顫。

混亂中，黃凌腦中芯片的灼熱感達到了頂峰，幾乎要烙穿他的顱骨。與之伴隨的，是一幅極其短暫、卻異常清晰的能量流動圖譜在他意識中閃過——那嘯音的能量波動頻率，以及一條隱晦的、通往側(cè)上方某個區(qū)域的能量傳輸路徑！

“左邊！那條緊急維修通道！”黃凌猛地抬頭，指向黑暗中一個幾乎被管道遮蔽的狹窄豎井入口，入口處的老舊光屏正微弱地閃爍著一個幾乎磨滅的齒輪標志，“聲音的調(diào)控源在那邊！能量是從那里泄露出并加強反饋的！”

“你怎么知道？”隊長一邊開槍擊退一具逼近的過載機甲，一邊急問。

“直覺！信我！”黃凌沒時間解釋，芯片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

楊螢快速掃描了那個豎井：“能量讀數(shù)匹配！是條路徑！但太狹窄了，大型裝備過不去！”

“我去！”黃凌毫不猶豫，“告訴我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