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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落,殿內(nèi)侍立的三百名弟子如同被風拂過的勁松,唰地一聲,動作劃一地躬身高呼,聲震殿宇琉璃瓦:“恭迎掌門師伯!”
門口光影晃動,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已踱入殿中。來人正是蓬萊仙島掌門——藍鶴唳。
他身著云紋鶴氅,面容清癯,雙目湛然若寒星,嘴角含著一絲既無奈又縱容的笑意。
他隨意地揮了揮寬大的袍袖,一股柔和卻沛然的勁力無聲拂過,溫聲道:“罷了罷了,都起來吧,自家地方,不拘這些虛禮?!?/p>
那股力道恰到好處,令行禮的眾人不由自主地直起身來。
藍鶴唳信步走到三位師弟面前,目光掃過他們身前案幾上已開了泥封的酒壇和冒著熱氣的珍饈。
故意板起臉,從鼻腔里重重“哼”了一聲,那眼神分明在說:瞧你們干的好事!
玄露子見狀,連忙堆起笑容起身,搓著手道:“哎呀,掌門師兄息怒,息怒!都怪云崖子師弟腹中那條千年酒蟲饞得打滾,實在按捺不住,這才拖著我們兩個老家伙,心急火燎地跑來太虛殿,想先討一杯解解饞,絕非有意怠慢師兄……”他邊說邊向云崖子使眼色。
一旁的云崖子正拎著酒葫蘆,聞言嗆了一下,瞪圓了眼剛要反駁,卻被風鳴子洪亮的大笑聲搶了先:“哈哈哈!玄露師兄,你這鍋甩得忒不地道!明明是你自個兒心癢難耐,念叨著要早早瞧瞧龍隱那小子帶來的新奇玩意兒,才嚷嚷著‘掌門師兄素來大度,不拘小節(jié),咱們先走一步無妨’,這會兒倒賴云崖師兄的酒蟲了?哈哈哈!”
風鳴子笑得前仰后合,臉龐因暢快的大笑而泛起紅暈,眼角眉梢都洋溢著促狹的光芒,毫不留情地揭了玄露子的老底。
白戰(zhàn)在一旁忍俊不禁,輕輕咳嗽一聲,適時地上前半步,對著藍鶴唳和三位師長輩團團一揖,溫言道:“掌門師伯,三位師叔,美酒佳肴已備,寒暄敘舊,不如先請移步上座?弟子們也好安心侍奉。”
他姿態(tài)謙恭,言語得體,恰到好處地緩和了方才的笑鬧。
幾人一聽,連聲道:“是這個理兒!”“還是龍隱小子周到!”“掌門師兄請!”遂簇擁著藍鶴唳,朝著大殿上首那幾張鋪著錦緞的紫檀木主位走去。
步履間,衣袖袍角帶起微風,檀香與酒香在殿內(nèi)無聲交織。
待藍鶴唳在主位正中安然落座,玄露子、云崖子、風鳴子依序分坐下首左右,白戰(zhàn)才回到自己稍次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穩(wěn)穩(wěn)端起面前案上那只溫潤如玉的白瓷酒杯,杯中瓊漿微漾,映著殿內(nèi)明珠光華。
他目光掃過四位尊長,朗聲道:“此杯薄酒,敬師伯師叔仙壽恒昌,道途永暢!”
話音鏗鏘,擲地有聲。言罷,他仰頭舉杯,喉結滾動,酒液一滴不剩地滑入腹中,盡顯豪爽與赤誠。杯底輕磕案幾,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回響。
云崖子捻著胡須呵呵一笑,眼尾褶皺里盛滿促狹:“臭小子,今日重逢倒是刮目相看,這張嘴抹了蜜似的滑溜。莫不是百年間,天天摟著你家媳婦兒,拿甜言蜜語當功課練?”
他聲音洪亮,裹著三分醉意七分調侃,在明珠輝映的大殿里蕩開漣漪。
殿角青銅仙鶴香爐吐著裊裊青煙,沉香的氣息與酒香交融,織成一張微醺的網(wǎng)。
酒過三巡,玉液瓊漿已浸透眾人衣衫。白戰(zhàn)斜倚在雕花紫檀坐榻上,冰玉般的面龐浮起一層薄紅,宛如寒梅初綻沾了朝露。
汗珠沿著他刀削斧鑿的下頜線滑落,沒入微敞的玄色衣襟。
這抹人間罕見的艷色,灼得兩側侍立的女弟子們呼吸凝滯,目光黏在他滾動的喉結與緊抿的薄唇上,癡迷如撲火飛蛾。
幾道尤為露骨的視線,帶著滾燙的探究與占有欲,如針尖刺在他裸露的脖頸肌膚上。
一股粘稠的厭煩猛然攫住白戰(zhàn)。他眉峰驟然壓緊,擰出一道深峻的“川”字,周身逸散的寒氣無聲彌漫,連案頭琉璃盞中琥珀酒漿的表面,都迅速凝出細微的冰晶。
指節(jié)在袖中捏得發(fā)白,他強抑著掀翻桌案、將那些放肆目光碾碎的沖動。
但他忍住了,掌門師伯與三位師叔在上,容不得他放肆。目光觸及身旁昏昏欲睡的妻子,冷戾之色稍緩。
他深吸一口氣,執(zhí)起牙箸,從剔透的水晶蝦仁塔頂夾起最飽滿的一顆,蝦仁顫巍巍懸在箸尖,水光淋漓。
“玉兒,”他側身俯近,醇厚嗓音壓得極低,裹著小心翼翼的愛憐,熱氣拂過妻子鬢角微亂的碎發(fā),“為夫瞧著這蝦極新鮮,你嘗嘗可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