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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寒氅裹玉赴歸程，斷潮破空滌塵居（第6頁）

后面的話她不忍說下去，只是懇切地望著白戰(zhàn)，凍紅的鼻尖微微抽動。

楚言立刻反應(yīng)過來，用力點頭附和，聲音洪亮卻帶著后怕的余悸：“對！浮春說得沒錯！主上，快！先抱夫人回屋！這冰天凍地里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側(cè)身讓開門口的通路，目光擔憂地掠過拓跋玉在蒼白光線下顯得更加慘白如紙的臉。

白戰(zhàn)沒有任何猶豫，甚至沒有再看三人一眼，只是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他抱著拓跋玉，大步流星地穿過庭院，寒風卷起他沾滿泥土和血漬的袍角。

他邁過門檻，身影瞬間消失在光線昏暗的屋內(nèi)。

楚言、浮春和白念玉裹緊了衣衫，連忙緊隨其后，帶進一股刺骨的寒氣。

屋內(nèi)的空氣比外面更加凝滯冰冷，還殘留著昨夜未曾散盡的燭火煙氣、炭火的余燼味以及滯留不去的焦慮氣息。

冬日午后的陽光費力地從窗欞縫隙擠進來幾縷，蒼白無力地投射在微塵浮動的空氣中，非但未能增添暖意，反而襯得室內(nèi)更加冷清。

白戰(zhàn)的腳步毫不停頓，目標明確地穿過略顯凌亂的外間廳堂，每一步都踏得極重，仿佛要將腳下的地磚踩碎，又像是承載著無法言說的重負。

他的身影在這片清冷的光線里顯得格外沉重而迅捷。

內(nèi)室的光線更加昏暗壓抑，寒意深重。白戰(zhàn)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妻子放在那張鋪著厚實柔軟錦被的寬大床榻上。

動作輕柔得好似捧著即將融化、脆弱不堪的初凝薄冰，連一絲稍重的呼吸都怕驚擾了她。

他扯過疊放在內(nèi)側(cè)的另一床錦被，仔細地為她蓋上，一直蓋到下頜。

將她整個人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張蒼白得令人心碎的小臉，試圖隔絕無處不在的冷氣。

做完這一切，他并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半跪在床邊冰冷的腳踏上，伸出手指，那手指骨節(jié)分明，帶著室外透骨的寒意。

極其輕柔地拂開她額前幾縷被冷汗濡濕后黏在冰涼肌膚上的烏發(fā)。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妻子毫無血色的臉上，眉頭緊鎖成一個深刻的“川”字。

眼底翻涌著風暴般的痛惜、愧疚以及冰冷的殺意，身軀在清冷的光線中似凝固的雕塑。

他猛地站起身，仿佛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束縛，轉(zhuǎn)身大步走向臥房一側(cè)的凈室。

凈室不大，陳設(shè)簡單卻干凈，寒氣似乎比內(nèi)室更甚。

白戰(zhàn)動作迅速地從架子上抽下一條嶄新的、吸水性極好的柔軟棉布巾。

他提起放在炭爐上特意溫著的一壺熱水——“嘩啦啦”地倒入一個擦拭得锃亮的黃銅盆中，爐火早已熄滅，只余微溫。

蒸騰的熱氣瞬間彌漫開來，在這冰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濃郁而珍貴，形成一團稀薄卻溫暖的白霧，帶著一股濕潤的氣息試圖驅(qū)散寒冷。

他用冰冷的手指試了試水溫，確認不會燙人，才端起沉重的銅盆，快步回到光線暗淡的床榻邊。

他將銅盆輕輕擱在床邊矮榻上。水面因輕微的晃動而蕩漾著細碎的波紋，映出屋內(nèi)模糊的倒影和窗外冬日午后那清冷、斜照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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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蒼白且?guī)е猓┻^窗紙，無力地灑在銅盆邊緣，與盆中升騰的熱氣形成鮮明對比。

白戰(zhàn)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做某種心理準備。

他俯下身，雙手微微顫抖著，開始小心翼翼地解開拓跋玉身上那件早已被泥濘、露水和干涸血跡弄得污穢不堪的素白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