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僅僅是單純的驚嚇,孕期被放大的敏感神經(jīng),讓她仿佛能清晰地“看”到那黑暗密林中。
閃爍的、貪婪的獸瞳,感受到那腥臭的鼻息,那沉重的、逐漸逼近的腳步聲……
對腹中脆弱生命的擔(dān)憂,更是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化作冰冷的絲線纏繞上她的心臟。
白戰(zhàn)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但在拓跋玉身體驟然緊繃縮入他懷中的那一剎那。
環(huán)抱著她的雙臂如同最堅韌的藤蔓,瞬間收束得更穩(wěn)、更緊,形成一個絕對安全的牢籠。
他堅實的胸膛肌肉微微繃起,穩(wěn)穩(wěn)地承接住她所有的重量和驚惶。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腹中胎兒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而微微躁動了一下。
“不怕?!钡统炼鴾喓竦穆曇糍N著拓跋玉的耳廓響起,帶著令人心安的魔力,像投入沸水中的定海神針,“隔著十萬八千里呢,畜生過不來。”
他的語氣篤定無比,沒有絲毫虛張聲勢。說話間,他微微側(cè)頭,線條剛硬的下頜輕輕蹭了蹭妻子柔軟的發(fā)頂,傳遞著無聲的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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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那雙在夜色中依舊銳利如鷹隼的眼眸,已瞬間掃向獸吼傳來的西方黑暗深處。
瞳孔深處,一絲極淡的、凡人無法察覺的金芒一閃而逝,強大的神識如同無形的漣漪瞬間擴散開去,精準地掠過那一片區(qū)域。
山勢、林木、溪澗、巖石的輪廓,乃至幾只被吼聲驚飛的夜鳥軌跡,都在他識海中清晰映現(xiàn)。
沒有異常強大的氣息,沒有迫近的危險源。那頭咆哮的野獸,確實遠在安全距離之外,只是在宣泄著它們亙古不變的野性。
確認了這一點,他緊繃的肩背肌肉才幾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線。
就在這時,一道纖細的身影帶著一陣急促的細碎腳步聲,幾乎是擦著抱在一起的兩人身側(cè),猛地向前竄去。
是浮春。她顯然也被剛才那一聲近在咫尺般的獸吼嚇得不輕,甚至可能更甚。
那張原本在月光下略顯紅潤的小臉此刻血色盡褪,只剩下驚懼的灰白。
平日里低垂溫順的眼眸瞪得溜圓,瞳孔里映著搖曳的樹影,充滿了未散的驚恐。
她的呼吸比拓跋玉更為紊亂,胸口劇烈起伏著。在拓跋玉受驚縮入白戰(zhàn)懷中的同時,恐懼恰如冰冷的藤蔓瞬間攫住了浮春的心神。
也許是想盡快擺脫這令人窒息的無邊黑暗和恐怖聲響。
又或許是白日里重陽子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和深藏的心事讓她本就心緒不寧、脆弱不堪,此刻的驚懼便如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甚至沒等楚言上前,也顧不上任何禮儀,幾乎是憑借著求生的本能,踉蹌著撲向那扇緊閉的、象征著安全庇護的滌塵居院門。
“吱呀——嘎——”
生澀而刺耳的門軸轉(zhuǎn)動聲,在這風(fēng)聲、蟲鳴、獸吼交織的詭異寂靜中驟然響起,顯得格外突兀,甚至帶著一種緊張感。
浮春用盡了力氣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門扉洞開,里面是更深邃的、暫時無法看清的庭院黑暗。
她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獸,沒有絲毫猶豫,纖細的身影帶著一陣香風(fēng),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撲進了那片黑暗之中,瞬間被門內(nèi)的陰影吞沒。
只留下那扇被粗暴推開的院門,在夜風(fēng)中微微晃動著,發(fā)出低沉的嗚咽。
白戰(zhàn)的目光從西方收回,落在洞開的院門和消失在門內(nèi)的浮春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