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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刃懸溫玉觸舊痂，驚回百載烙骨寒（第5頁）

她死死低著頭，不敢看面前緊緊相擁的男女主人，更不敢看那攤迅速擴(kuò)散的水漬，以及水漬中倒映出的、博古架上那只五彩琺瑯瓶冰冷的反光。

拓跋玉被勒得生疼，鼻尖充斥著白戰(zhàn)身上強(qiáng)烈的氣息。

耳邊是他沉重如鼓擂般的心臟狂跳聲，透過薄薄的寢衣，震得她耳膜發(fā)麻。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每一塊肌肉的緊繃和無法抑制的顫抖，那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一種深入骨髓、幾乎將他撕裂的后怕。她試圖掙扎，想叫他松一點(diǎn)力，想告訴他，她在這里，哪也沒去。

但最終，她只是抬起微微發(fā)顫的手臂，遲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輕輕地，環(huán)繞住他同樣緊繃顫抖的后背。

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到他寢衣下微涼的皮膚和那些凹凸不平的舊傷疤，仿佛在安撫一頭受傷暴怒后精疲力竭的雄獅。

她的臉頰貼在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目光卻越過他肌肉賁張的肩膀，落在地上那片狼藉的水泊中。

水面晃動，模糊地映出一旁案幾腳下那只冷透的參湯碗。

碗底那圈黑褐色的藥渣，像一只沉默而詭異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內(nèi)室里這突然爆發(fā)又驟然凝結(jié)的混亂場景。

而那聲雀啼，那卷桑皮紙，寒玉指尖的顫抖，此刻都化作了無形的絲線，纏繞在這死寂的擁抱周圍，勒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白戰(zhàn)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剛剛沉睡時被她撫平的眉頭所殘留的最后一絲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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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冰冷的潮水仿佛凝固了時間。拓跋玉的臉頰緊貼著他劇烈起伏、汗?jié)癖鶝龅男靥?，耳中充斥著他如擂鼓般狂亂的心跳，蓋過了窗外晨光熹微中的一切聲響。

她的目光，卻如穿過暴風(fēng)雨的寒鷗，銳利而沉靜地穿透他緊繃如鐵的肩臂，落回地上那片狼藉。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戰(zhàn)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痙攣，那不僅僅是恐懼，更像是一種瀕臨崩潰的、野獸般的絕望。

他的手臂勒得她生疼，仿佛她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夫君…”拓跋玉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像溫?zé)岬娜⑷雰鐾痢?/p>

她沒有試圖掙脫他鐵箍般的懷抱，反而將整個身體的重量更輕柔地靠向他。

一只手仍在他寬闊卻顫抖的背脊上緩慢而堅(jiān)定地畫著圈，感受著他因噩夢或更可怕的東西而驚出的淋漓冷汗透過中衣浸濕了她的掌心。

另一只手，則悄然滑下，覆蓋在他緊握成拳、骨節(jié)泛白的手背上，指尖帶著不容置疑的暖意，試圖熨平那份要把骨頭都捏碎的力道。

“松一點(diǎn)，我在…我就在這里，哪里都沒去，一直在你身邊。”她的聲音是唯一的錨點(diǎn)，在這片恐懼的深海下沉沉墜墜的白戰(zhàn)，終于被這聲音拽回一絲模糊的意識。

他勒緊的手臂，幾不可察地松動了一線。沉重的頭顱無力地抵在她的頸窩，滾燙紊亂的呼吸噴在她的鎖骨上，帶著劫后余生的急促。

拓跋玉感到頸窩處一片濡濕，分不清是汗，還是淚。

她心中微沉，那夢魘帶來的沖擊，比她預(yù)想的還要猛烈得多。

夢境中究竟有什么恐怖的東西？能讓這個在尸山血海中都能談笑自若的男人，瞬間褪去所有鎧甲，脆弱如初生的雛鳥？

時間在沉默的安撫中緩慢流淌。拓跋玉只是耐心地、一遍遍撫摸著他的背脊。

感受著他如驚濤般的心跳在她掌心下逐漸趨于一種疲憊的、虛脫般的平緩。

她能“聽”到那恐懼的潮水正緩慢地、不情愿地從他僵硬的骨髓中退去，留下滿目狼藉的疲憊沙灘。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窗欞透入的天光都變換了角度，在地上投下新的光影，白戰(zhàn)緊繃如弓弦的身體終于徹底松懈下來，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