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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驚馬裂帛蹄血濺·天子未損笛引災(zāi)（第2頁）

七十二名身著統(tǒng)一水青色宮裝、梳著繁復牡丹同心髻的宮婢，魚貫而出，她們手中托著鏨刻纏枝蓮紋的銀盤。

盤中穩(wěn)穩(wěn)立著瑩潤如玉的冰裂紋梅瓶，瓶中插著的，正是御苑里最后一茬盛放的芍藥。花瓣上凝結(jié)的晨露尚未滾落，在初升的陽光下折射出碎鉆般的光澤。

這是尚宮局依照前朝《宣宮春鑒》精心復原的“末春迎鳳儀”，以芍藥代牡丹，寓意雖非花王，亦為國之貴胄初選。

寂靜的宮道上，只聞細碎而整齊的腳步聲，和衣料摩擦發(fā)出的沙沙輕響，肅穆得令人窒息。

白戰(zhàn)早已身著全套親王蟒袍，立于太和殿前高階之上。深紫色的親王常服上用金線繡著四爪行蟒，腰間束著象征他無上地位的玉帶。

玉帶由十二塊上等羊脂白玉板組成，雕琢著精細的螭龍紋。當他的指尖習慣性地拂過腰側(cè)時，卻在其中一塊玉板光滑的邊緣，觸到了一處細微的、不易察覺的缺口。

那缺口是半月前某個迷亂的午后，拓跋玉嬉鬧著撲向他，發(fā)間金簪無意間磕碰留下的痕跡。

這小小的瑕疵，此刻在他指腹下灼熱無比，像一道隱秘的烙印，提醒著那無法宣之于眾的私密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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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驟然一沉，迅速收回手指，負于身后，下頜線條繃得更緊，周身散發(fā)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凜冽寒氣。

?選秀并非在正殿，而是依循舊例，設(shè)在規(guī)制稍小卻更為精巧的御苑澄瑞亭及周邊開闊場地。

辰初吉時，亭臺樓閣張燈結(jié)彩，鋪設(shè)著明黃錦緞，四周用精美的蘇繡屏風隔出區(qū)域。

皇帝白朗身著明黃色九龍常服，端坐于澄瑞亭主位，尚顯稚嫩的臉上努力維持著平靜，但微微蜷起的手指和不時飄向白戰(zhàn)的目光，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緊張與依賴。

白薇薇則坐在皇帝下首稍側(cè)的位置上，一襲華貴的孔雀藍宮裝，外罩同色系薄紗披帛，發(fā)髻高聳，簪著象征長公主身份的九尾鳳釵。

她并未刻意去看白戰(zhàn)，只是慵懶地撥弄著指尖一枚鴿血紅的寶石戒指，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難以捉摸的笑意。

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下方花團錦簇的秀女們，偶爾在白戰(zhàn)冷硬的側(cè)臉上停留一瞬，快得無人察覺。

白戰(zhàn)立于御座之側(cè)稍前的位置，身形挺拔如松，目光鷹隼般銳利地掃視全場。

他的“格外嚴肅”并非故作姿態(tài)，而是由內(nèi)而外的緊繃。

這肅穆之中，蘊含著多重意味：對皇室尊嚴的極致維護，對選秀流程不容絲毫差池的苛求，對潛伏在暗處未知危險的警惕，以及……內(nèi)心深處某種難以言喻的煩躁與壓抑。

他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讓原本就緊張的空氣更加凝滯。

前來觀禮的宗親勛貴、各部重臣身著朝服，分列兩側(cè)，屏息凝神，無人敢喧嘩，連呼吸都刻意放輕。

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曹德海，白發(fā)無須，聲音洪亮而尖細，開始了冗長而莊重的開場唱禮。禮畢，唱名官開始依序唱喏參選秀女的家世與芳名。

被嚴格篩選過一輪的秀女們，按照父兄官職高低順序，五人一組，由嬤嬤引領(lǐng)，裊裊娜娜地步入場中指定的區(qū)域。

她們皆處于十四至十六歲的妙齡，正值一生中最嬌嫩的時光。盛裝之下，是家族傾盡全力的妝點與期盼。

吏部尚書張廷玉之女，張靜姝：她走在隊伍前列，身姿纖秾合度，儀態(tài)萬方。

一襲雨過天青色云錦宮裝，袖口領(lǐng)緣以銀線繡著細密的纏枝蓮紋，臂彎間纏繞著一條綴滿瑩潤東珠的纏臂金，珠光映襯著她雪白細膩的肌膚，光彩奪目。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懷中抱著的一張形制古樸、漆色溫潤的焦尾古琴——“綠綺”。

她微微垂首，氣質(zhì)嫻靜如深谷幽蘭，步履間帶著書香門第浸潤出的從容氣度。

她是此次選秀奪后的最大熱門，代表的亦是文官清流一系的鼎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