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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苦筍安神藏錯金，錦鱗驚破密函機(jī)（第5頁）

隨堂官垂首，聲音壓得更低：“回王爺，寅時初（約凌晨3點(diǎn)），有報蕭秀女所居棲霞閣外，似有不明人影短暫駐留，旋即消失。閣內(nèi)燈火徹夜未熄。清晨，蕭秀女按例至儲秀宮問安，神色……異常憔悴恍惚?！?/p>

白戰(zhàn)眼神微凝。昨夜棲霞閣外的腳步聲果然不是錯覺。紙條…毒酒…警告…孫嬤嬤……

“信物可示孫嬤嬤……”白戰(zhàn)默念著密報中提到的紙條關(guān)鍵句。

孫嬤嬤，那個在驗(yàn)身環(huán)節(jié)放了蕭晚照一馬的驗(yàn)身嬤嬤。她在這盤棋里，是意外闖入的棋子，還是某個隱藏棋手的落子？那張神秘的紙條，是善意的示警，還是更深的陷阱？

在即將到來的皇后冊封和大婚的滔天巨浪下，棲霞閣那個卑微角落里的生死危機(jī)，如同一根細(xì)微卻可能致命的刺。

他放下茶杯，杯底與檀木桌面碰撞，發(fā)出輕微卻清脆的“嗒”聲。

他需要一雙眼睛，一雙足夠隱秘、足夠可靠的眼睛，盯緊棲霞閣，盯緊孫嬤嬤，更要盯緊昨夜儲秀宮所有涉事之人：那個摔倒的宮女，那個看似管事的太監(jiān)，還有那些幸災(zāi)樂禍的秀女們。

風(fēng)暴的中心看似在皇后冊立、大婚禮成，但深宮的殺機(jī)往往始于微末。

白戰(zhàn)指尖無意識地在冰涼的杯壁上摩挲，那聲輕微的“嗒”響仿佛在空曠的值房里漾開了漣漪。

他望向垂手侍立的隨堂官，眼神銳利如刀，方才那一絲疲憊被深沉的思慮徹底壓下。

“棲霞閣的影子，”白戰(zhàn)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只剩氣音，卻字字清晰，“務(wù)必要看到‘皮’和‘骨’。不是巡夜的禁衛(wèi)，也不是各宮明面上的耳目。”

隨堂官心領(lǐng)神會，頭更低了幾分：“王爺明鑒。宮墻夾道里討生活的‘灰雀’，有幾個是卑職舊識，嘴嚴(yán)，眼利，腿腳也伶俐?！?/p>

“‘灰雀’…甚好?！卑讘?zhàn)微微頷首，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那份被壓在最底下的《儲秀宮夜宴失儀事略》。

“棲霞閣是其一。其二，盯死孫嬤嬤。她宮外有個過繼的侄子在東城兵馬司當(dāng)差，每逢旬休必去探望。傳話出去，查清她近日接觸過何人，收過何物，神色有無異常。特別是…”他頓了頓，目光幽深，“昨夜之后?！?/p>

“其三，”白戰(zhàn)的目光抬起來，越過堆積的文牘，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宮墻，“儲秀宮里的‘熱鬧’也不能冷清了。那個摔了盤子的宮女，叫什么…翠荷？查她摔的是意外，還是腳下‘絆’了東西。管事的張?zhí)O(jiān)，據(jù)說昨夜當(dāng)值時‘恰好’鬧了肚子？查清他那一個時辰在何處，見了誰。”

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挑兩個平日里‘消息’最靈通、最愛往蕭秀女跟前湊趣的，看緊她們今日都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p>

隨堂官迅速在腦中記下目標(biāo)，低聲道：“王爺放心，卑職親自去安排人手，分三路，互不相干，口風(fēng)絕對鎖死。每日亥時末（約晚上11點(diǎn)），卑職親來稟報?！?/p>

白戰(zhàn)“嗯”了一聲，重新端起那杯涼透的參茶，卻沒有喝。他看著杯中沉底的參須，如同看著這深宮泥潭里難以捉摸的暗流。

“記住，”他最后緩緩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看到的每一縷風(fēng)，吹動的每一片葉子，都要報來。哪怕是‘灰雀’驚飛了一只蟲子，孫嬤嬤多繡了一針花樣，宮女太監(jiān)多吃了一碗飯…瑣碎的線頭，才能織出完整的網(wǎng)。”

他放下茶杯，視線沉沉地落在那份《儲秀宮夜宴失儀事略》上，“毒酒是警告，紙條是謎題。下棋的人，不會只落一顆子。棲霞閣的刺，要拔，更要看清握著刺的那雙手，指向的是哪里。”

值房內(nèi)再次陷入沉寂，陽光已悄然偏移，在檀木長案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白戰(zhàn)知道，一張無形的網(wǎng)，正隨著他無聲的指令，悄然撒向儲秀宮的每一個角落。風(fēng)暴眼中，微瀾已起。

值房內(nèi)，最后一縷殘燭在青銅燈臺上搖曳了一下，終于湮滅。濃得化不開的龍涎香淤塞在四壁間，混著陳舊文書與墨錠的氣息，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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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戰(zhàn)擱下手中那份墨跡未干的邊關(guān)急報，玄鐵指套在紫檀案幾上敲出短促而沉悶的一響。

他撐著扶手緩緩起身，深青色蟒紋補(bǔ)服隨動作垂落，銀線暗繡的螭吻紋在昏昧的光線下蟄伏如淵。

靴底踏過冰冷光滑的金磚地面，發(fā)出空曠的回響，每一步都像是碾碎了滿室的寂靜。

雕花木門近在咫尺，門軸處滲入一線微曦，切割開室內(nèi)的幽暗。

他抬手，指尖剛觸及門環(huán)，身后便傳來一聲低沉的傳喚。

“王爺，卑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