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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螭首輕敲生死度，命懸一線枯燈燼（第5頁）

最后端出的鎏金葵口盤卻讓她手抖，炙鹿肉切得薄如蟬翼，椒香混著葷腥沖鼻而來。

白戰(zhàn)瞳孔猛縮。拓跋玉扶著榻沿起身，云履踩過滿地碎光：“今秋新獵的鹿，廚下用橙皮蜜炙過?！?/p>

她停在桌邊，素手執(zhí)起甜白釉勺，舀了半匙南瓜絲放進他面前碟中，“嘗嘗可爽口？”

金勺“當啷”擱在碟沿。白戰(zhàn)盯著那片胭脂色的鹿肉，額角青筋突跳。

寒玉縮在墻角閉緊眼，聽見衣料摩擦的窸窣。

白戰(zhàn)竟坐下了！玄色袖口掃過桌面時，拓跋玉睫尖輕顫，左手悄悄按住小腹。

死寂中只有匙箸輕碰。白戰(zhàn)吞咽時喉結(jié)每一次滾動都像刀割，卻將鹿肉吃得一片不剩。

拓跋玉小口啜著粥，米湯沾唇也無知覺，目光始終粘在丈夫執(zhí)勺的右手，那手背結(jié)痂的牙印是她昨夜劇痛時咬下的。

撤膳時寒玉才發(fā)現(xiàn)，王妃碗里的粥只淺下去半寸。

白戰(zhàn)忽然伸臂攬住妻子，大掌托住她后腰的瞬間，拓跋玉渾身一僵，隨即軟軟倚進他懷里。

寒玉跪在門邊，看見王爺忽然彎腰將王妃打橫抱起，玄色披風(fēng)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王爺？”懷中傳來微弱的驚呼。

“有風(fēng)?！卑讘?zhàn)下頜抵住她發(fā)頂，踏過門檻的剎那，朝陽將他身影拉長，斜斜釘在拓跋玉蒼白的臉上，像一道斬斷光暗的分界線。

寒玉瞥見王爺指尖深陷進王妃腰側(cè)羅衣，像抓住懸崖邊將墜的珍玉。

“楚言?！卑讘?zhàn)抱著人踱到外廳，聲音仍摻著砂礫。

拓跋玉偎在他胸前，忽然探手碰他襟口團龍紋：“才卯正三刻。。?！?/p>

“胡院判辰時入宮當值?！卑讘?zhàn)截斷她，將人按進圈椅時，拇指重重摩挲她腕骨凸起的青筋。

楚言跪地接令的剎那，白戰(zhàn)從腰間扯下汗浸的那枚玄鐵新牌，寒玉這才看清牌上“如朕親臨”的陰刻填金！

“持此令入宮?！卑讘?zhàn)將宮牌拍進楚言掌心，金鐵交擊聲刺耳，“告訴胡濟世，若巳時未至。。。”

他俯視著妻子散在椅背的烏發(fā)，后半句淬著冰砸在地上，“讓他備好全族的棺材?！?/p>

楚言攥牌的手指青白，叩首時金磚映出他慘淡的臉。

晨光劈開云翳時，楚言揣著汗?jié)竦膶m牌奔過長廊。

楚言策馬沖出王府的那一刻，晨光徹底撕裂云翳，在天際洇開一抹蒼白的金邊。

他俯身貼緊馬頸，胯下烏騅馬如一道黑色閃電劈開朱雀大街的薄霧。

馬蹄鐵撞擊青石板，濺起火星，節(jié)奏急促似擂鼓，每一聲都敲在楚言心尖。

王爺那句“備好全族的棺材”仍在耳畔回蕩，字字淬冰，與懷中那枚“如朕親臨”的玄鐵令牌一同灼燙著他的胸膛。

汗水順著鬢角滑落，混著塵土黏在顴骨上，他卻渾然不覺，只死死攥緊韁繩，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風(fēng)呼嘯著灌進耳中，卻蓋不住身后漸遠的王府死寂：那里，王妃蒼白如紙的面容和王爺環(huán)抱她時緊繃的手臂，像鬼魅般烙在他眼底。

朱雀大街剛蘇醒，市井的喧囂被馬蹄聲粗暴撕開。早市攤販的吆喝戛然而止，賣炊餅的老漢驚得掀翻了蒸籠，白汽裹著麥香騰空。

乞兒蜷縮在巷口，臟污的小臉抬起，又慌忙埋進臂彎。

楚言無暇他顧，烏騅四蹄翻飛，幾乎貼著行人衣袂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