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后,唐貞觀年間?(643年)。
敖烈立于云端,銀甲映日,龍紋戰(zhàn)袍獵獵翻飛。
他左手?jǐn)堉拮樱沂州p按幼子的肩膀,腳下祥云流轉(zhuǎn),身后一道幽藍(lán)的時(shí)空裂縫緩緩閉合。
“五百年光陰,終究回來了?!卑搅业驼Z,龍瞳中映出腳下蒼茫的漠北大地——黃沙如浪,烽燧孤聳,正是唐貞觀年間的邊關(guān)。
漠北軍營的戍卒忽見天光驟亮,三道身影凌空而降。
為首的男子銀甲龍角,腰懸御賜虎符,正是傳說中五百年前隨三藏法師西行的白龍將軍!
“恭迎將軍、夫人歸營——!”
號(hào)角聲撕裂朔風(fēng),老兵跪地泣拜,新兵駭然失色。
帳外,拓跋玉已化作人形,素手輕點(diǎn),枯井涌泉,荒營重?zé)ㄉ鷻C(jī)。
軍帳內(nèi),拓跋野正對(duì)著沙盤皺眉推演,忽聽帳外喧嘩如雷。
他一把掀翻案幾,鎏金戰(zhàn)靴踏碎帳簾沖出來,卻見漫天霞光中,那道日夜擔(dān)憂的銀甲身影正被戍卒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敖——烈——!”
拓跋野的吼聲震得烽火臺(tái)簌簌落灰。他如黑鷹掠地般撲上前,鐵臂一攬便將妹妹拓跋玉和外甥敖念玉同時(shí)箍進(jìn)懷里,玄鐵護(hù)腕撞得敖烈胸甲鏗然作響。
未等眾人反應(yīng),他突然一拳砸在妹夫心口,笑罵聲里混著哽咽:“臭小子!五百年連片龍鱗都不捎回來,本殿下還以為要在這鳥不拉屎的漠北埋骨了!”
敖烈被這一拳震退半步,龍瞳卻泛起笑意。他反手扣住拓跋野的手腕,兩具鎧甲相撞迸出火星:“大舅哥這暴脾氣,倒比突厥的狼煙還烈三分?!?/p>
兩人的大笑聲如雷霆炸裂,震得軍帳獵獵作響,連帳頂棲息的寒鴉都驚得撲棱棱飛起,在暮色中散成一片黑云。
拓跋玉站在一旁,素手輕掩唇角,眼中卻盈滿笑意。五百年的光陰,足以讓凡人王朝更迭、山河易主,卻消磨不了這兩個(gè)男人之間粗糲又深厚的情誼。
她看著兄長拓跋野——這位曾經(jīng)叱咤北境的西域王子,如今鬢角已染風(fēng)霜,可那雙鷹目依舊銳利如刀。
再看自己的夫君敖烈,銀甲龍紋,眉宇間仍是當(dāng)年那個(gè)傲骨錚錚的西海龍?zhí)印?/p>
“行了,你們兩個(gè)?!彼K于開口,嗓音清冷如泉,“再笑下去,怕是要把突厥的探子都招來了?!?/p>
拓跋野這才收住笑聲,卻仍用力拍了拍敖烈的肩:“走!進(jìn)帳喝酒!這鬼地方除了風(fēng)沙就是狼嚎,老子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
敖烈挑眉:“五百年不見,大舅哥的酒量可別退步了?!?/p>
“放屁!老子現(xiàn)在能喝趴下一整支突厥使團(tuán)!”
拓跋玉搖頭失笑,牽起兒子的小手:“走吧,讓你爹和你舅舅好好敘舊?!?/p>
帳內(nèi),粗陶酒壇重重砸在案幾上,濺出的酒液在火光中泛著琥珀色的光。
拓跋野拍開泥封,濃郁的酒香頓時(shí)彌漫整個(gè)軍帳——這是北境特有的“寒泉燒”,用雪山融水釀成,入口如刀,入喉如火。
“先干三碗!”拓跋野豪邁地推過酒碗,眼中帶著挑釁,“看看你這龍族的腸胃,五百年沒碰人間酒,還受不受得住!”
敖烈低笑一聲,銀甲未卸,直接端起碗一飲而盡。酒液滾過喉嚨,灼燒感讓他龍瞳微縮——這酒竟比記憶中的更烈了。